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孔玲玲都傻了。
其实是气的。
她哪里想得到姑母会这样霸道,说不过就动手。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妾。
孔玲玲挣扎了半晌,终于退开,捂着脸跑回了自己院子。等到丫鬟拿来冰块,她敷着脸时,又后悔自己方才没有还手。
之前是长辈,现在可不是。大家身份同等,凭什么得让着?
越是想,越是愤恨。脑中又开始想着怎么报复……不知怎的,孔玲玲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温家的日子。如果在温家,她绝对不会有这样大的戾气。
不说乔府新妇过门后生出的各种风波。柳纭娘做生意的事挺顺利的,不过,因为家中就母子俩,根本腾不出手,因此,开张的事得往后挪。
于是,她催了催媒人,又和周家商量,打算在年前将新妇迎进门。
她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倒头就睡。暂时将乔家抛到了一边。
可是,她想忘记,乔梁明却不许。
这一日,柳纭娘正在后院切肉……酱肉想要入味,肉不能太大,最多就一斤左右一块。还得放些骨头在里面吊汤,她动作麻利,分到一半,听到敲门声起。
母子俩认识的人不多,刘谷雨娘家在郊外,回去一趟不容易,娘家哥哥是种地的,得空也忙着打短工,也就逢年过节互相走动一二。温家这边的亲戚都不亲近,有些事才会凑在一起,平时并不来往。
找上门来的,更多的是家中有喜想要定肉的客人。柳纭娘以为又有生意,上门当打开门后,她立刻就想敲门甩上。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门口的人却不允许。乔梁明伸手挡住门板:“温娘子,我有话跟你说。”
柳纭娘眼神上下打量他,然后丢开门板,回到桌案旁继续干活。她手中菜刀舞得虎虎生风,动作利落,转瞬间一大块肉就被她利索的分开。
乔梁明看着,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让随从等在外头,自己凑到了跟前。
柳纭娘头也不抬:“乔老爷,你都把我儿媳纳走了,还要如何?”
不提这茬还好,一说起这事,乔梁明觉得自己冤死了。
“温娘子,真的是她勾引我的,当时我都喝醉了,人都认不清,她主动送上来,我在自家园子里,还以为是先前的美人……咳咳咳……”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嘴太快了,在想要纳回家的女人面前,不该说别的女人。毕竟,女人都爱醋,万一刘谷雨在意这个,觉得他太花心,不肯答应嫁他怎么办?
“我又没脱自己的衣衫,可当时我出来,都快被她脱完了。”
柳纭娘继续忙活自己的:“你欺负了我儿媳已经很过分,没必要告诉我这些细节。”
乔梁明苦笑:“温娘子,我对你是真心……啊……”
最后一声是尖叫。
因为柳纭娘手里的刀砍了过去,若不是他躲得快,真就要血溅当场。
乔梁明脸色惨白惨白的:“温娘子,你的刀小心点。”
“我一个守寡的妇人被人欺上门来,本就不想活了,你可别逼我。”柳纭娘恶狠狠道:“若是你再胡说,那我就砍死你。”
这话阴森森的。
乔梁明活生生打了个寒颤,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格外陌生。
“温娘子,你怎么就不信我的心意……”
话音未落,柳纭娘手中的刀再次挥出,这一回砍上了他的手臂。
乔梁明反应飞快,急忙往后躲,却已经迟了,医生被砍开,一条食指长的伤口深可见骨,他痛得直吸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
柳纭娘拿着刀,微微仰着下巴,问:“我如何?”
乔梁明苦笑,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哪怕如此,我也舍不得伤你。”
说着,他转身往门口走。
正准备抬手开门,却听到身后有凌厉的风声。他刚准备回头,余光瞥见一抹锋锐的光贴着他的脸颊而过,只听得砰一声,菜刀稳稳扎在了门板上。
乔梁明回过神来,腿都僵直了。方才那刀……就差一点点。要是砍上了脖子,他哪里还有命在?
这女人太凶,霸道的性子像颜颜,可这性子太狠辣,身上戾气也重,颜颜才没这么狠毒。他战战兢兢回头,看到那里满脸讥讽的女人,真觉得一点都不像。他之前是眼瞎了吗?
他一朝清醒,只觉得先前的迷恋瞬间散去,恨不能拿着刀砍回来。但是,他不太敢,甚至在临走之前撂下两句狠话都不敢。灰溜溜走了。
刚出巷子,就让车夫找个地方停靠。人有三急,特么的,都吓尿了好么。
温旭他爹胆子忒大了……不,刘谷雨对温旭他爹绝对是真爱,否则不会给他生孩子。难怪她会守寡这么多年。
乔梁明跑去医馆包扎好伤,感受着手臂上一阵阵的疼痛,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
那之后,温家的小院子终于清静下来。
转眼几个月过去,到了腊月,温旭的婚期临近。
三媒六聘时,柳纭娘每次备的礼物都比之前送去孔家的要重。
要知道,孔府是富商,哪怕只是庶女,温家也是高攀。因此,当初的礼就是这附近几条街的头一份,如今还加了加,好多人都说温家大方,周冬妮福气好。
周冬妮本来还对这门婚事有几分顾虑,毕竟孔玲玲是大家闺秀,养得肌肤白皙,本来五分的容貌也有了九分。而她自己呢,从小家里家外的忙活,顶个男人在用,手上又是伤疤又是茧子,脸也不够白,五官也不精致,跟孔玲玲比起来,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地上的农女,就是天壤之别。
但是,在看到温家送去的各种礼物,尤其还是温旭亲自去送时,在成亲前她就已经感受到了温家对自己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