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几人屈膝行礼。
柳纭娘抬手就关了门。
“我没兴趣养孩子。”
外面的三人看着紧闭的门板,听到这话,几人都沉默下来。其中有一人道:“不都说这女人脾气好吗?哪里好了?她这样这样真的能养好孩子?”
有一个人不甘心,再次抬手敲门。
柳纭娘没有开,头也不回道:“你们要是敢把孩子送来,回头我就送去中人那里给人为奴为婢。”
三人把孩子送走,不是因为不想养,而是觉得孩子离开自己之后同样能过上好日子,而她们也能为自己博一份前程……这才决定把人送来。
结果,周巧心却这么说。几人一时之间,都有种生不逢时的感慨。如果当年留下的孩子是自己的,周巧心肯定会把孩子养大,现在……周巧心大概是被伤了心,所以才不肯养。
几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心里将朱鹏远给恨上了。
说到朱鹏远,夫妻俩如今还在大牢中呢。
当时他们绑了朱府的小公子,又有柳纭娘告他们对继母下毒,大人还没判,但罪名轻不了。
夫妻俩没有特别亲近的亲戚,他们不想坐以待毙,只能自己想辙。关于绑孩子的事,他们没能要到银子,孩子也没受伤,真论起来的话,罪名不太重。不好脱身的就是给继母下毒这事。
但也有法子,只要继母愿意和解,不计较投毒之事。那这就是家事,压根不会入罪。
于是,这天柳纭娘正在街上闲聊,忽然遇上了一位着布衣的妇人。
“你儿子要见你。”
柳纭娘有些意外:“我没儿子。”
那妇人叹口气:“那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哪儿能说断就断?他在大牢里等你,说有要事相商。让你务必去一趟。”
妇人满脸愁苦,身上还带着补丁,家境应该不宽裕。柳纭娘没有与她计较报信的事,转身就去了大牢。她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但却一样都没有带进去,而是将篮子放在了牢房的大门外。
牢房昏暗,味道不好闻,柳纭娘不是第一回进这样的地方,并不觉得难受。
朱鹏远夫妻俩被分开关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根本见不着面。柳纭娘去看了朱鹏远,在他欣喜的目光中,开门见山:“我不可能原谅你,还会求大人严惩!”
朱鹏远:“……”
在他看来,继母愿意来大牢中,对他应该还有几分感情。只要挂念着他,他就一定有法子说服继母不计较。
但是,继母这话让他明白,是他会错了意。
“娘,儿子知道错了。”
他痛哭流涕,还想给柳纭娘磕头。
柳纭娘没有躲,受了他的礼后,漠然道:“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我放过你。你心底里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朱鹏远顿时急了。
柳纭娘率先问:“你摸着良心答,如果事情重来一回,在我不答应让你回朱府的时候,你还会不会给我下毒?”
朱鹏远立刻答:“不会!”
他磕头道:“当时儿子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时想岔了。都是燕儿她娘撺掇我的!娘,儿子是由您一手养大的,别人不了解我,您还不了解么,我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啊!”
柳纭娘若有所思,或许,这才是朱鹏远真正的目的。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表明主谋是叶氏。在律法上,这主犯和从犯量刑时完全不同。
“娘,儿子如果能够出去,一定陪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
柳纭娘已经确定,朱鹏远就是想要脱罪,脱不了也要尽量减轻自己的罪名。他那番话就是想引起周巧心的爱子之心……毕竟,母子这么多年的情分,总比周巧心和叶氏之间的情分要深吧?
“过段时间,我想去寻几个孤儿回来养。”柳纭娘一脸漠然:“我不需要你养老送终。像你这种会给我下毒的人,就算端来了东西我也是不敢入口的。与其天天防备,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你近到我跟前。当然,你犯了那么多的错,想要出去,怕是不太可能。”
朱鹏远顿时就急了:“儿子是真的知错了,您就原谅儿子这一回吧。”
柳纭娘起身,头也不回:“有因必有果,你自己做错了多少,就该被罚多少。”
两日后,关于朱鹏远夫妻俩毒害周巧心之事重审。
彼时,柳纭娘也被请到了堂中,她是苦主,当时又有不少人证,都不需要她怎么开口。
唯一让人纠结的,就是夫妻俩谁是主谋。
俩人都不承认,都说是对方先提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大人判了二人同罪。
这对长辈下手,那是要罪加一等的。
两人都被判监二十年。这里面还有绑了别人孩子讹诈银子的事。当然,如果柳纭娘当时喝了那碗药,夫妻俩至少还要多好几年。
朱鹏远很不甘心。他不愿意自己最好的年华在大牢中度过,偏偏又没法减轻罪名。恼怒之下,他将李氏做的那些事扯了出来。
他说李氏偷人在前,抛夫弃子在后,又说她骗他,讹诈他银子。
当时李氏确实拿他真正的身世威胁,以此要走了五两银子。虽说这银子被朱大明讨要了回来,可讹诈是事实。
于是,刚刚能够下地的李氏又被带到了公堂上。
朱鹏远看到了自己的亲爹。
邱家的老四看起来和朱大明年纪差不多,但长相斯文,有几分读书人儒雅的气质。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最小的那个是十四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