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被堵住了嘴,一双眼冒火似地瞪着婆媳二人。
万母揉了揉眉心:“罗氏,日后若再遇上这种事,不许自己莽撞行事,得先告诉我。知不知道?”
柳纭娘含笑应了。
至于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由她自己说了算。
康氏挨了一顿打,根本就爬不起来,被下人扶进了屋中,很快又请来了大夫。
在万母离开时,柳纭娘含笑追了上去:“母亲,我就知道你最疼爱我们夫妻。”
万母疼爱儿子,却实在看不上这个乡下来的儿媳,最听不得这话,冷声道:“以后少闯祸。”
“我没想闯祸啊,明明是她先来招惹我。”柳纭娘说这些话时,一直暗地里注意着万母的神情。不难发现,万母对她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满满的不耐烦。
万母懒得搭理,脚下飞快往主院而去:“自己回去歇着,没事少来烦我。”
柳纭娘追了两步:“母亲,就在我们回家的头一日,月梅她娘被马车撞飞,实在太惨了。”
万母脚下微顿,回过头来问:“是马儿疯了吗?”
“是啊。”柳纭娘叹口气:“当时夫君和月梅非要让我去镇上买身衣裳,可我想陪陪娘,便一口回绝了。月梅不死心地劝了我好久,我还是没去,后来她娘给我们送干粮。她也是好心,让她娘和志伟他爹去街上帮我买衣,结果刚出门就被马车撞飞了。”
万母一脸古怪:“她让她娘去给你买衣衫?”
“是啊!”柳纭娘像是看不出她眼中的愤怒似的,感慨道:“要么说这人的命是注定的呢。当时我还开口拦,可压根就没拦住,她娘是个热心肠,月梅也劝我……”
万母嗤笑一声,却不是对着柳纭娘的,吩咐道:“回去补觉吧,得空把你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教训一下,先把他们人心收服,免得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你跟前送。”
柳纭娘含笑谢过。不过,却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辨了一下方向,从另一条小道往正院而去。
到了正院门口,得知万母根本就没回。她在园子里四处转悠,很快就看到了前面凉亭里的万母,不远处覃月梅带着个丫鬟急匆匆赶过来。
柳纭娘眼神一转,喝退了身边的丫鬟。丫鬟本来不想离开的,看她都发了火,这才不情不愿地退下。而独自一人的柳纭娘也没闲着,从假山里绕到了凉亭的另一边。那边景致好,离凉亭也不远。
“我还说那马车夫都回复说撞到人了,结果第二天罗氏还是到了城里……先前我都没机会问你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覃月梅站在万母面前,像个委屈地小媳妇似的,边上没有其他人。她苦笑着道:“受伤的是我娘。我婆婆不肯出门,怎么劝都不行,刚好我娘来了,父亲就想让她帮忙挑一下衣衫,两人这才结伴出门,我当时没想起来,等想起来的时候,我娘已经被撞了。祖母,事情出了偏差,但绝对不是孙媳所愿,我娘就得我一个闺女,从小就疼我,我若知道她会受伤,绝对会阻止。”
万母上下打量她:“可我怎么听说,让你娘和你父亲一起上街是你的主意?”
覃月梅吓得霍然抬头:“没有这回事。”
万母冷哼:“ 少骗我。先前我还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狠,算计不到你婆婆,竟然拿你母亲凑数!”
覃月梅急忙解释:“真不是这样的,我害谁也不会害我母亲啊!那可是我亲娘。”
402.最后一个婆婆 八 “亲娘又如……
“亲娘又如何?”万母不客气地道:“我记得之前是跟你说过, 如果事情没办成,接你的人不会带你到城里来。对么?”
覃月梅沉默下来。
“我尽力了的。”
万母捏了捏眉心:“都说无毒不丈夫,我真觉得你比男人还狠, 还比较蠢!”她端起茶杯:“连骗你婆婆出门都做不到,还搭上自己的亲娘,简直是又蠢又毒!你这样的人陪着我孙子身边, 我不放心。过两天我会给他挑一门妾室, 你最好别闹。否则……你做的那些事可就瞒不住了, 你自己不要娘, 我看志伟可未必。”
这话意思很明白,如果覃月梅要闹, 那她出手害婆婆后来拿母亲凑数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自家人可以原谅她, 外人呢?
覃月梅面色煞白。她动了动唇, 真心想问一句万母是不是早在吩咐她做事时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只要她出了手,无论事情成没成,这都是大把柄。
走出凉亭时,覃月梅整个人失魂落魄, 扶着丫鬟的手还险些摔倒。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妾室进门自己该怎么办, 一会儿又想着能不能阻止此事。
绕过花丛,忽然看到前面站着个人影, 抬头看到是自己婆婆, 她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娘, 你怎会在此?”
“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柳纭娘开门见山:“你想瞒过我, 简直是痴人说梦!”
覃月梅推开丫鬟,焦急地大声吩咐:“你们全都退下去。”
等丫鬟退开,她扑通跪在了地上, 嚎啕着求饶:“娘,我一时想岔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再说,你也没受伤……”
“连自己亲娘都能下毒手,我不放心你留在阿伟身边。”柳纭娘摸着面前的一朵茶花,不疾不徐道:“当时你发过誓,如果你真的知情,并且是故意害你娘。那就会和这番富贵擦身而过。”
覃月梅面色大变:“娘,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我无论害谁,都绝对不会害夫君,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人。”
柳纭娘伸出指甲,利落地掐下了那一朵茶花。
看着婆婆的动作,覃月梅只觉脖子一凉,总觉得那一下扼住了自己的要害。
“老天爷大概管不了那么多,但我是一定要让你遭报应的。说话要算话嘛!”柳纭娘扬声吩咐:“去把阿伟请到我院子里。”
覃月梅吓得魂飞魄散:“娘,不要!”
“你又没害他,应该不怕被他知道真相啊。”柳纭娘转身,裙裾划过青石板地面,很快消失在花木间。
覃月梅一瞬间觉得那裙裾很美,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的起身。
柳纭娘和院子的一路上,覃月梅都在低声求饶,她却始终面色不变。
回到院子里不久,齐志伟就到了。他看到哭哭啼啼的妻子,不解地问:“娘,出什么事了?”
覃月梅没有开口,只泪水涟涟地望着他:“夫君,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齐志伟皱起了眉:“说清楚。”
覃月梅抽泣,不再说话。
柳纭娘面色淡淡:“我们回来的头一日,她非要让我出门,当时我心里觉得奇怪,总觉得出门会有不好的事。后来她娘来了,她让她娘和你爹一起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