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芝云的孩子没了,阿伟动的手。”柳纭娘掰着手指:“最近齐传明好像想对我下杀手,今天的事应该就有他的手笔,只是没让我抓着把柄。”
万母脸色微变,她如今自食恶果,这辈子大概都出不去了。虽然万分不愿意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中,却也只能认命。
她已经这么惨,却不希望儿子走自己的老路。这么想着,她有些着急起来:“传明肯定没有这些想法。就算是有,你们是夫妻,你也该原谅他。这样吧,你让他来这里一趟,我好好跟他聊聊。”她满脸急切:“我跟你保证,绝对不让他对你动手。”
万母不觉得从乡下回来的儿子能斗得过面前的女人,就算斗得过,可世事都有万一。万一被这个女人抓到了把柄,儿子怎么办?
她急得眼都红了:“罗氏,你别做蠢事。传明如果出了事,家里的生意肯定不会交到阿伟手上,更不可能轮到阿山。就算你不原谅他,也该为自己的儿孙想想。”
“你说得都对。”柳纭娘颔首:“但我不想忍,我就想任性一下。”
万母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她压下口中的腥甜,让自己语气尽量缓和:“罗氏,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儿孙。你稍微忍一忍,以后阿山就什么都有了。”
“我自己都活不明白呢,哪里顾得了别人?”柳纭娘摆了摆手:“你实在太高看我了。”
万母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但不劝也不行啊!
眼看她要走,罗氏急忙吩咐:“那你让传明过来,我好好跟他说说。”
柳纭娘头也不回:“办不到。”
万母一急,真的吐了血。
她活了大半辈子,就得了一个儿子,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绝路,如何能不急?
另一边,齐传明也在和妻子好好商量:“我动了手了,可她太警觉,运气又好,咱们暂时先住手,日后再从长计议。”
杨芝云垂下眼眸,心里却觉得齐传明胆子太小。
她闭上眼:“我想睡一会儿。”
没有呵斥,没有发火,也没有歇斯底里,齐传明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忙退了出来。生怕再晚一步,就给她勒令继续动手。
齐传明真的不太敢。
他新得了两个铺子,最近都在忙那边。父亲也不再多呵斥,除了面对杨芝云时,真的处处都挺顺。
他一切顺利,万长青却只觉得扎心。
他帮着父亲多年,拢共也才得两个铺子。可齐传明什么都没干,父亲就因为愧疚分了他铺子,且那铺子的位置不错,最最要紧的是,那是祖产之一。
因为这份另眼相看,底下那些一心忠于他的人现在都有些不听话了。
倒也不是直接背叛了他,而是在面对兄弟二人的吩咐时,不再偏向他一个人。万长青对此很难接受,但又不敢明着发落那些人,就怕父亲因此而多想。他想着这些事,真的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这天,他看账本回来有些晚,喝茶时发觉味道不对,顿时皱起了眉。
随从低着头:“今年的春茶欠收,价钱比以前翻了一倍。饶是如此,也没买够往年的量。二爷那边最近突然就喜欢喝云雾茶,管事分了那边一半。”
万长青一瞬间,心中格外烦躁,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掷在地上。
“今日分茶,他日要分什么?”
随从恨不能把头埋进肚子里,低着头闷不吭声。
万长青愈发恼怒,恨恨一巴掌拍在桌上,眼神中凶光渐露。
以前他认为齐传明这从乡下来的人上不得台面,父亲肯定看不上。且齐传明本身和他那些儿孙也不老实,早晚会自寻死路。别多的是人帮他教训他们。
可现在看来,他是大错特错。
齐传明从小就看着家里的小铺子,也有几分手段。铺子到了自己手里,底下的人不敢不听话,他总算找到了几分自信。
眼看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连父亲都夸了他,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天刚出门,就看到马车旁站着的万长青,似乎在那里等他。
这兄弟二人之间也就表面的情分而已,其实都看对方不顺眼。齐传明自认为是长子嫡孙,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自己,可万长青却不知趣,样样都要占好的那份。在他看来,万长青对家业有觊觎之心,已经是天大的错处。
可对于万长青来说,他从懂事起,就知道全家人都疼着自己,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可突然有一天却发现,这些东西都属于别人,他该交出去。
从小他学的就是做生意,也是父亲眼中最优秀的儿子,凭什么要把家里的生意拱手让给一个草包?
万府也只有在他的手里才能越来越强盛,交给齐传明那个草包……祖宗几代的积累,可不是为了让一个草包败家的。
反正他不服。
两人都知道一些对方心里的想法,平时很少相处。也就当着万父的面才会兄弟情深。
此时齐传明就想假装没看见他,自顾自就往马车上爬。
“二弟。”
听到这称呼,齐传明皱了皱眉。说真的,他有些理解母亲的怨恨。
一个大家闺秀,抱着无限憧憬嫁与未婚夫。结果男人身边早已经有了一朵温柔的解语花,甚至珠胎暗结之后,还把自己的孩子换走……这事搁谁身上都想不通。
反正,他心里也挺怨的。
偏偏老太太已经死了,当年的那个丫鬟也已经不在,甚至就连罪魁祸首万长青的那个娘,都已入土为安。想要计较,都找不到祸根。
孩子是无辜的嘛,这事也不能怪万长青。
齐传明只觉得大早上的被这一声称呼喊弄得特别恶心,回过头不耐烦道:“大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