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算完成使命了,活不活着也不打紧了。
人正伤心着呢,别打搅人家。
要是我,这般舍命,我也不想离开,跟着去也无妨。
这些老家伙们你一言我一语让斩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得可真开。
你能走吧,能走就自己走吧。居然还有人劝着斩骨。
斩骨摇了摇头:一生追随君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远处导弹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了,斩骨干脆也一把坐下。
然而这个时候,凤白居然朝着天空猛然振翅高飞,众人惊讶不已,可不一会儿又见他急速俯冲下来,爪子在地上虚虚一抓,便将还摸不着头脑的人全部带起来,飞离了涯山。
离开的那瞬间,巨型导弹终于降临,落在了涯山上。
比雷火劫更加声势浩大的威力炸开来,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海面上升,直冲天际而去,远远望着,如同末日降临。
凤白的全身溢满金光,形成一个结界抵挡震荡扩散开的余威气浪,然而饶是如此,他的羽毛依旧在这股威力之中翻飞灼烧,血流而下落入汹涌的海中。
海浪翻滚朝着岸边而去,犹如凶猛的野兽吞噬了海边诸多岛屿,海边小城也即将被海水淹没。
而等在岸边的诸多门派弟子则惊恐地望着蘑菇云的方向,以及高如大厦的海浪,吓傻了。
凤凰鸣叫响彻天际,在海浪扑上海岸线的时候,光从天上而来,沿着海岸线形成一道屏障。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凶狠地拍打在上面,在惊恐的眼神中那看似单薄的结界,不断震荡出波纹,却牢不可破地将海水阻隔。
直到最后一刻才碎裂成冰晶散落下来,而海水也只剩下最后的余威兜了这群弟子一脸,海边的城市安然无恙。
师父!
师叔!
掌门!
飞天的凤凰盘旋而落,等待的弟子们看到众位掌门和长老,纷纷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没有什么比全须全尾地回来更让人高兴,诸多弟子激动地直接跪下,热泪盈眶。
涯山上离海岸有些距离,他们在岸边只能看到劫云隆隆,雷火劫的威力,还有最后飞来的那枚导弹,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
只是看着斩骨从白凤的身上走下来,却没有那位好厉害的魔君,而几位死里逃生的掌门们摇头叹息,不免有些猜测。
世上哪真的有完美结局,总是得有人牺牲的。
凤白身上还流着血,殷红色染着焦灼的翎羽,刺目又让人心疼。
肥鸡明英道长正要过去说话,就见凤白低下头,从嘴里吐出一根泛紫的长.枪来,接着一阵光芒中,白凤的身形快速缩小,一个额前两撮金毛的小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凤白蹲下.身,拾起了这根枪,牢牢地握在手里。
这是斩骨一怔,然而话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妩媚惊讶的传来,君上的无上魔枪!织梦带着众多魔族忽然出现在这海岸上,来到了封边的身边。
少主!凤炎快速地奔跑过来,一把抱住凤白,眼泪鼻涕尽往他身上蹭,太好了,你还活着,少主,呜呜
凤白没说话,任由他抱着,然而却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枪。
这根引动了雷火劫的长.枪,依旧保持着凌厉的锋芒,魔气四溢,是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刃。
怎么回事,斩骨,君上呢?
织梦望了周围一眼,她感觉凤白不对劲,没敢问,就只能问着活下来的斩骨。
然而斩骨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份沉默让织梦顿时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们追随殷莫萧千年了,从来没想过如此强大的魔君真的会陨落。
她知道殷莫萧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求仁得仁,可还是忍不住眼眶湿红。
回首涯山,导弹的威力正在过去,浪潮形成落雨让空气变得湿润,阳光之下,一道彩虹架在海面上,美得让人心碎。
少主凤炎看着沉默不响的凤白,忍不住害怕地唤了一声。
然后便见凤白忽然转身,握着枪,面对着涯山方向重新化为了白凤,飞向那道彩虹。
少主!
凤炎真要跟随而去,却从空中被一只金雕给带了回来。
佘九道:让他去吧。
凤白重新飞上了涯山,在导弹的轰炸下,这里只剩下一处浅浅的焦黑裸石,所有的痕迹已经被海水淹没。
彩虹之上,一道光束从天而降,仙音袅袅,仙气阵阵,一阵阵的光芒朝凤白落下来。
乱世邪魔已灭,救世之人可受无上功德,这是殷莫萧送给凤白最后的礼物。
然而凤白踩在这块礁石上,面对着天,将这令世界疯狂的功德之力阻挡在外,他将这把长.枪高举过头顶,对天喊道:上天明鉴,凤白受之有愧。众生平等,魔亦存善,望上天恩德,一视同仁。
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上,凤白的声音依旧太过渺小微弱,海浪的响声甚至遮过了他。
他再一次恳求,用更加洪亮的声音呐喊。
阳光依旧灿烂,功德只扑向凤白,却被他倔强地阻挡,不与接收,可那柄长.枪还是毫无动静。
凤白咬着唇,接着跪了下来,第三次恳求:凤白与殷莫萧早已合籍共存,气运之数,功德之力,请加诸于他,凤白愿舍一切,望上天垂帘有情之人。
上天无动于衷,可涯山这最后一块礁石却慢慢地往下沉。
海水浸湿了凤白的膝盖,接着淹过了凤白的腰身,那功德顿时化为利刃,似乎要刺破凤白的结界,强行进入他的身体。
可是凤白不许,不愿,他将所有的力量用于抵抗,即使被海水所淹没,他都不肯有一丝的松动。
上天给出了功德奖赏,是不能收回去的,可是凤白不接受,便是对规则的挑衅。
仙音渐远,祥云散去,一个巨大的海浪打过来,将凤白淹没,无风之浪,这是上天的愤怒,亦是警告。
然而等到浪潮过去,那被高高举过头顶的长.枪依旧岿然未动,而海水此刻已经淹过了凤白的头顶,只依稀留下那头黑发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