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安排，人也没走开，见两个汉子骑着马，一路小跑过来，高声招呼了一下：“焦大、焦二，赶紧过来帮一把！”

两个汉子立刻加快了速度，飞快到了跟前，跳下马背。

汤信厚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楚昊和阮白，随即交代：“把两位大人的行李安置在客房里，马带去喂草料，仔细洗刷一下。”

“是！”

等两人走了，汤信厚抱歉道：“马场这儿没什么正经的下人，恐怕大人不习惯。”

大胖抖了抖毛，刨了刨地，不耐烦：“汪！”

小胖则贴着阮白的脚边，猛地站起一搭一蹭：“呜呜～”

阮白有些抓瞎：“小胖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要抱啊？”一百多斤的分量，抱抱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没处下手啊！

“小胖过来，我来抱你。”楚昊对狗的宠爱简直没有原则，再说给夫人解决困扰，是夫君应尽的义务！

小胖看了看阮白，再看了看楚昊，转身就扑了过去。

楚昊轻轻松松就把胖狗抱了起来，哈哈哈地跑开：“好了，我们去玩啦～”

“汪汪！”小胖兴奋地直摇尾巴。其他大狗们也撒欢地跟着跑了过去。

汤信厚看得整个人都懵圈了。那还是成熟稳重可怕的楚千户楚世子么？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倒是阮白没什么吃惊。楚昊才二十呢，换了在现代，不过是个大学生，都还是能被成为男孩子的阶段，有点童心多正常的事情。他拍了拍汤信厚：“走吧，来跟我讲讲。”

汤信厚迅速回神：“那我们就跟着楚大人的方向走走……”

晚上，宰了一头羊，烙上了金黄麦香的大饼。

吃了一段时间精致吃食，转过头来再吃这些，阮白和楚昊都胃口大开。汤信厚直接在他们的客房里摆的饭，没人和他们同桌，也不用端着。

“还是这么吃饭爽快！”阮白吃完，满足地靠在楚昊肩头。也不是王府的饭食不够好吃，只是……咖喱牛肉盖浇饭能吃三大碗，而一大桌子菜也就只能吃上一碗饭，类似这样的区别。

楚昊也跟着点头：“嗯，回去咱们就让管家照着这个来，日常方面还是入乡随俗的好，肯定不能比照着王府的规矩来了。”其实这些事情他早就跟管家交代过，但是管家毕竟是从西京带过来的，未必真正清楚顺阳关的各种规则和潜规则。

边军生活虽然苦，但实际上有条件享受的人并不少。只是稍微讲究点吃的，可以说对于任何百户以上级别的官员来讲，都不是什么问题。若是懂得钻营和经营的，只是当个总旗，就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

但是顺阳关的一把手曹将军，厨下用的都是伙头兵，就连后宅也只有一个通房。

老板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作为打工仔，谁敢越过老板去？

也就是阮白来了之后，军中的伙食才略微改良了一些。

“我看今年军屯的收成应该还不错，这个冬天要好过许多。”边军们能吃饱饭，就能干更多的活，嗯，阮扒皮朕心甚慰。

楚昊忍不住把怀里的阮二狗抱起来揉了揉。这一切全都是他二弟带来的！

所谓的军饷，除了禁军能指望朝廷之外，其余地方根本就指望不上。江南水军之所以能过上好日子，难道靠得是朝廷么？全都是靠的郑家自己。军队要过上日子，都得靠着自己……嗯，发展三产。可是有几个将领能有经商的头脑和天分呢？大部分都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大周各地的边军，无疑是最边缘化，也最不利于展开商业活动的地方。

没钱，养不活人，没人赚钱，坐吃山空，人更少←各地边军一直在陷入这样的恶性循环中，偏偏一直无法改变。

其实这么说，倒也不是说全是朝廷的错。毕竟大周国库空虚，每年划拨给军队的资费，已经做到他们能给的最大值了。皇家这些年也日子过得紧巴巴，别说新修宫殿，就连皇帝的后宫，都多少年没添过新人了。到了太子这儿，后宅就只有一个太子妃……

好吧，太子在这方面“俭朴”，是人家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想法。用周小猫的话来说：“老婆要生孩子管家那么辛苦。我就带带孩子，还得上课、处理公务、打架……咳，忙死了好嘛！哪里还有时间，去找什么美人丑人的！”

到了平西王府这边，人家世子干脆和一个男人成亲，连娃都不会有……

不会生娃的阮二狗被揉得莫名其妙，把楚大狗推开：“干嘛呢？”

只是合上的门被“啪”地一下推开，小胖兴奋地跑进来，往阮白腿上一扒，尾巴摇得整个屁股都在扭。

阮白理解极了，摸摸狗头：“小胖一起睡呀？”

刚巧汤信厚提着水桶进来，看到小胖：“小胖看样子是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是那么喜欢黏着大人。”

小胖扭头，对汤信厚叫了一声：“汪！”

汤信厚摇了摇头，也不多说：“大人，洗漱的水放这儿了，地方简陋……”

“行了，有什么好客气的？”阮白打断汤信厚的话，“这儿挺不错的了，明天我们再仔细转转。”

汤信厚原本就轻松的表情，更加喜悦起来：“那小人就先谢过大人了。”谁不知道他家大人赚钱的点子是一个接着一个？有了大人这一句话，他难道还怕在马场过苦日子？迟早比在驿站还滋润！

晚上的马场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什么好溜达的。一家三口（？）早早洗漱完滚上床。小胖挤在阮白和楚昊的中间，这边舔一口，那边舔一口，开心极了。

楚昊被舔得直笑：“记得咱们当时住在荒驿的时候，小胖才那么小一点。我起得早，就把大胖小胖给你塞被窝里捂着。”他家二弟底子薄，常常手足冰凉。现在调理了这么久，才算是好了一些，就是还不能放松，得接着养。

阮白看看四周，倒是和当初的荒驿挺像，也是空荡荡没多少摆设的房子，唯一的大件就是一张土炕；区别只在于现在住的是砖瓦房。

他想到过去有些感慨：“那会儿我们占的还是最好的最暖和的房间呢。柴火不敢多烧，到不了早上，炕就冷了。有钱也买不到多少东西，什么都得计算着来，酸菜能吃一个冬天，多吃上一块肉，云姑他们都心疼……”

楚昊听着心都揪了起来，想伸手抱抱他，结果再怎么伸手就只能抱到小胖。

小胖还以为楚昊在和它玩，非常善解人意地把一条胖狗腿递给他。

楚昊哭笑不得地抱着狗腿，继续听阮白说话。

“……那会儿也不觉得苦，日子过得还挺开心的。过年那会儿，田先生包了个饺子……”

顺阳关的晚上已经有些冷了，但是炕还没有烧起来，很硬。阮白却睡得很暖和……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热醒了。睁眼一看，楚昊已经不见了踪影，身边团团围着五只胖子。

哦，不对，是四只。老四比较稳重，就远远躺在炕稍，并没有和其它胖子们挤成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