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却听说书人道,“然而此人高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在京中娶了一位美妾。”
什么?
众人一愣。
尤其女宾们,皆都瞪大了眼——
这男人功成名就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取妾?
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然而,世上此种人还真不少,所以她们只在心间不平,并没人说出来。
却听那说书的又道,“之后书生便带着美妾去上任了,将那位辛苦操劳的妻子仍留在老家,叫她继续抚育孩子,操持田地家务,不过每月寄一些银两,算作娘俩的家用。”
听到此处,大长公主忍不住又道,“此人怎么能如此?他媳妇辛辛苦苦这么久,眼看就苦尽甘来,竟不接着媳妇去享福?娶了妾室,难道不该去伺候正室夫人?”
说书的摇头道,“书生其实一直嫌弃媳妇长相粗糙,觉得带出去给自己丢人,且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了,妻子却目不识丁,不如美妾,不仅貌美,还懂诗词歌赋,可以与他花前月下。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日后同发妻一起生活,叫正室夫人在人前露脸。”
这话一出,着实把大长公主给气坏了,哼道,“好个没良心的书生!其妻就算长相粗糙,还不是为他耕田种地操劳所嗟磨的?不然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去风吹日晒,不想在家里享福?再说,就凭他当初家境,他那美妾岂能嫁给他?”
众人皆都点头表示赞同。
太后则问道,“那,此人不带妻子,带妾去赴任,外人可知不知道?”
说书的道,“外人还真不知道,只因此人从不对外人提及他的结发夫人,加上对妾十分宠爱,叫外人都以为这妾室是他的妻子。初时,此种误会便时有发生,但此人从不澄清,时间一长,便直接对外宣称妾是妻了。”
“美妾坦然的享受山珍海味,锦衣华服,正室夫人却依旧在家乡守着农田度日,甚至此人也从不喜爱自己的嫡子,将其丢在家乡跟着母亲,几年间也想不起去看一眼。诸位可想,这位正室夫人目不识丁,这位公子又无父亲在旁教养,长大之后也就一事无成,只能与母亲种地收粮食,反而那妾室生的孩子,个个受此人重视,且以他嫡子的身份去读书科考,甚至还去当了官,几十年间竟无人发现。”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皱起眉,纷纷道——
“如此,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没错啊!这人胆子也着实太大了!”
……
一片议论声中,只有燕姝淡定吃菜,顺便瞅了两眼殿中两位当事人。
只见庄老头面上阵青阵白,目中游移不定,十分慌张;
而他那位顶着庄夫人之名的妾室,也左顾右盼,一脸紧张的模样。
呵,干了这么多年的亏心事还敢跳出来找打,也属实罕见了。
燕姝惬意的夹了块脆皮烧猪,沾上些许酸梅酱送到口中,简直绝了。
殿中却已是一片怒气,众人纷纷问那说书人,“后来呢?”
“此人如此违背良心,可有什么报应?”
说书的淡定道“报应自然是有的,否则这个故事怎么会叫‘负心汉终归遭天谴’?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在下慢慢说来。”
“此人自以为瞒天过海,几十年间差点自己都信了这回事,然而老天有眼,有朝一日,叫其下楼之时一下脚滑,竟咕噜咕噜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只把自己摔得手腿并折,瘫在了床上。”
“恰逢又碰上了庸医,开药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添了一味猛药,此人喝下之后,身子一夕着不住,竟直接给中风了,从此以后起不来床。”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此人在城里家中摔了,自然是妾室及庶子们照顾,然而时间一长,这些人都心生厌烦,这才想起他在家乡还有正妻和嫡子,于是一合计,决定将此人送回家乡,叫其正妻嫡子来照顾。”
话听到此,殿中众人已经一片气炸。
大长公主等女眷们忍不住呸道,“这妾跟庶子们倒是会算账,好的时候留在自己身边霸占着,人不行了就甩给原配嫡子?”
“就是,说来说去,还不是这老头子活该!看他宠妾灭妻,到头来养出的都是一帮什么东西!”
也有男宾们摇头叹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当爹的良心泯灭,亲手教养出的子孙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
说书人闻言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嘛,说起来也都是此人自作自受,却说其城中的家人们商量好后,就派下人将此人往家乡运送,谁料因为多年没有回去过,再加上那家乡的母子二人多年前新修了房舍,竟然一时找不到家门。”
“彼时天气炎热,那乡下山连着山,一望无际,这些下人们抬着这老头子找了半天不知去处,也是烦躁不堪,最后索性将此人往路边一丢,自己回去了。”
“反正这人的妻妾嫡庶子们都不互相往来,他们到时随便说谎,就说将人送到,也无人追究。”
“然而这老头子本就重病在身,如何受得了这等苦?在路上一番折腾,原本就奄奄一息了,再加上野地里无人照料,任凭风吹日晒的,不过半日,就给咽了气。”
“然而那可是荒山野岭,附近野兽无数啊,等过了两日,人们发现他尸首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叫野狼吃了大半了。”
话到此处,宇文澜忙瞥向庄老头得方向。
却见其已是脸色铁青,心间咆哮道,【岂有此理,这写话本子的竟胆敢如此咒与老夫!看老夫不把他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其他人却都纷纷拍手叫起好来,“这是活该啊!嫌弃结发妻,颠倒本末,最后却叫野狼给吃了,果然是天谴!”
“没错,恶人合该如此下场,叫这些野兽吃掉,也不知野兽嫌不嫌嘴脏!”
陆尚书甚至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道,“大快人心!真是大块人心!逍遥公子的话本果然是善恶分明,叫人听得痛快!”
见此情景,庄老头只能叫满口怒气生生咽下。
气愤之余,端起桌上的酒壶猛灌起来。
然而其余众人还在关心后续,纷纷问道,“那此人的妾室庶子呢?难道就任由他们继续享受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
却听说书人道,“自然不是。却说虽则此人的尸体已是残缺不全,但身上到底还留了一些信物,发现他的人惊骇之下立时报了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