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一个下了狠手要置她死地的男人,居然还惦记着那些虚假的旧情?
云繁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利用。一个和旧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新人,想必可以很容易接近他……
短短时间,云繁主意已定,心中再无犹豫,暂将曲弦之事抛到脑后,只蜷在萧留年怀中,属于萧留年的气息萦绕而来,他的怀抱温暖踏实,她的眼皮沉了沉,最后控制不住地闭上眼,陷入昏睡。
斗法半天,又仙魔两易,她早就疲倦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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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沉而无梦的酣觉结束,云繁再睁眼时,已经到了陌生地方。
眼前所处之地,是间木屋,简单的床榻桌椅与竹案,案上点着一炉香,白雾袅袅,窗外是个院子,两畦药田,院子的外围有条溪流,发出潺潺水声。
云繁看了两眼收回目光,掀被下榻。
体内的灵力已经基本回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包扎妥当,就连衣裳也已换成干净宽松的衣裙。
吱嘎一声,木门被人推开,萧留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醒了?”见到她下床,他神色一喜。
“嗯。”云繁拔了拔披散的长发,坐到桌边,盯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裳看。
“衣裳是傀儡人替你换的。”萧留年踱入房间,取出个冰匣摆到桌上。
云繁却“噗呲”一声笑了:“师兄,我不会以为是你替我换的衣裳,你不用特地同我解释。”
他要是能抛开那些君子念头亲手替她去衣上药,她也不用愁了,不过他若真是那样的人,她可能也就不喜欢了……谁知道呢?
萧留年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突兀,他清咳两声掩去小小的窘迫,将冰匣推到她面前:“醒了正好,吃药吧。上清丹。”
云繁的指尖点开匣子,拈出枚冰魄般的丹药,含入口中,药入口即化,萧留年也已倒了杯清茶送到她手边。
“师兄,这是什么地方?”她抿了两口,问道。
“这是离阴山不远的秋夕涧,是浮沧山为外出历练弟子在此地修筑的落脚点。”萧留年道。
浮沧山每年都会有许多弟子外出历练,所以在九寰很多仙山名水深处,都修有简单的落脚点,这地方就是其中之一。她受伤陷入昏睡后,就被萧留年带到此地暂憩,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其他人呢?”云繁又问起慕渐惜等人来。
“应该快到了。”萧留年道。为了赶到阴山救云繁,他全速掠行,慕渐惜几人修为不足自然跟不上,又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便索性在金尧休养妥当再赶过来会和,今天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云繁点点头——再晚点来更好,她想和师兄两个人独处。
“手给我。”耐心解释完这两天发生的事,萧留年扣扣桌面,道。
云繁将手随意搁在桌上,宽大衣袖下露出的皓腕肌肤胜雪,素指如葱,再不是从前圆糯的小手了,当真是岁月如梭。
萧留年心内感慨片刻,替她搭脉诊伤。
“师兄,那黑袍老怪死了?”云繁忽问道。
“死了,被曲弦诛杀,形神俱灭。”萧留年回道。
“那师兄可知,黑袍老怪为何抓我?”
这个问题让萧留年神色一凛,道:“应该是为了你的六柱灵根。师妹,可还记得你私自离山那一回,山门出了个被魔修寄识的弟子,那就是冲你来的。十三年前就已有很多人在觊觎你的灵根,后来是七位师叔以三仙宗之名在仙魔两界放话,倘若再有谁向你下手,就是与浮沧,与三仙宗为敌,纵是倾一山之力,浮沧仙门也必诛其神魂,凌师叔更是亲自出马,将当年那觊觎你的魔修连同他的宗派一起诛灭,这才打消各路人马的心思,换来十三年平静。”
小女孩已经长大,有些事,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云繁蹙眉,她知道七个师叔对自己很好,但这桩事依旧是出乎她的意料。
“本以为十三年过去,觊觎者该当松懈,而你也长大,需要磨历,师叔们这才同意放你下山历练,怎料千防万防,依旧出了岔子。”
萧留年在她受伤昏睡期间已经第一时间与两位师叔并钟敏心联系过了,知道云繁受伤,众皆震惊。虽然安排云繁下山历练,但云繁下山的目的地,是钟敏心亲自甄选且严格保密的,整个宗门没人知道她具体去的地方,仅知乃是金尧一带,就连慕渐惜都是在离山前一刻,才拿到历练的具体目的地。
换言之,是他们主动找上黑袍老怪,而不是黑袍老怪设计抓云繁,至少在一开始,是这样的。
可如此谨慎之下,云繁仍然出事,这其蹊跷由不得人不怀疑。
“师兄,你怀疑山门内……”云繁立刻就明白他言下之意。
萧留年却摇摇头,并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这几日浮沧会清查全门弟子,且再看看吧。”
“黑袍老怪应该不是一早就计划抓我的,他豢养的柳妖被我们围剿也在他意料之外,我们与柳妖斗法之时,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云繁道。
那时她扮作新娘假装被抓身陷灵虚观,如果林盛的目标是她,那个时候他就能动手,时机最是恰当,可他却等到柳妖被诛杀后冒更大的风险出手。
“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我们诛除柳妖以后才知道你的身份?”萧留年眉心渐渐蹙起,“有人临时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他……而那个人……”
那个人,很可能在他们中间。
慕渐惜、霍危、越安、楚玉、旭清……全部都是在浮沧山从小长大的弟子。
“嗯,不过那个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我被黑袍怪抓在洞中时,曾借晕偷听到他与那人传音,他似乎十分忌惮对方,且听从对方之令行事。”
可以让元婴修士俯首听令的人,境界应该不低,这么一看,似乎又不像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了。
“好了,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再调养几日就可大安。”萧留年替她诊完脉,将她衣袖拉下,面色恢复平静道,“这件事尚无证据,只不过是你我推测,你切勿……”
“我知道,不会乱说话伤了同门情谊的!”云繁用脚指头也知道师兄要交代什么,“我还会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危,绝不给歹人可趁之机,师兄,有没人同你说过,其实你有点啰嗦。”
萧留年指着自己鼻头:“我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