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歧路 第44节(2 / 2)

“阿飞不进来真是的。”周拓行小声道,“他以后会后悔的。”

又十年过去了,王高瞻依旧过得不大好。除此之外,好像浑然变了一个模样。

关切温柔没有了,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听见王熠飞的名字时,触动的表现也极其短暂。

何川舟想了想,说:“阿飞说,之前跟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还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你别介意。”

王高瞻没什么反应,敷衍地道:“不记得了。”

“如果他来找你的话,希望你告诉我。”何川舟拿出手机,“留个号码吧,你有手机吗?”

王高瞻从兜里拿出智能手机。这东西他用不惯,连密码也没设,直接给了何川舟。

何川舟给他存了名字跟号码,发现他有下载微信,又把微信好友给加了。

郑显文这人一张嘴闲不下来,抖着腿,挥手间义薄云天地说:“王哥的儿子就是我侄子呀,他怎么了?有事儿可以找我帮忙!”

何川舟本来想把王熠飞的卡拿出来,见郑显文在,就没提这码事,把手机还回去,说:“有事联系我。注意看我信息。”

郑显文见她要走,又在后头叫:“何警官,下次见啊!”

第48章 歧路48

等回到车上, 周拓行才问:“那人是谁?”

“郑显文,一个……”何川舟按着额侧的太阳穴, 说到一半忽然卡壳, 一时竟找不到能准确形容他的词语,定了定神,借用黄哥的原话描述:“一个很会画大饼的人。”

郑显文的案子不是他们中队负责的, 何川舟没见识过他的厉害。不过在分局其他同事的传闻里,这是个堪称奇才的人,有着一张出神入化的嘴。

他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掏腰包。即便是被他坑过一次的人,被他勾肩搭背的一顿忽悠,也可能脑子发热, 继续为自己暴富的梦想买单。

按照何川舟师父稍显夸张的说法, 如果他自己是个搞传销的, 知道有郑显文这么一个人才存在, 肯定三顾茅庐请他出山, 从此做大做强, 走向世界。打造新时代的郑氏骗局不在话下。

只不过郑显文这人, 准确来说, 不是搞传销的, 说骗人其实也不大恰当。毕竟他虽然撺掇人投资,店面确实是开起来了的。

可惜他所有的技能都点在了一张嘴上,没有做生意的天赋, 开一家店关一家店。又好吃懒做,不想打工, 到处拉人合作。次数多了, 在同乡圈里声名狼藉。

可你要说他人有多凶残嘛, 倒也不是。

郑显文除了一张嘴给自己招祸以外, 没有过什么暴力行为,平时对谁都和和气气,想找他帮忙,只要不涉及钱的问题,都好商量。

何川舟认识他,是因为他被曾经的一个合伙人暴怒下打到轻伤入院,邻居帮忙报了警。

当时郑显文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却主动替对方把锅给推了,说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摔下去骨折的。

黄哥说,就是这样才更可怕。郑显文找人谈心时,那是句句真情,字字恳切,不了解的很容易着他的道。

之前入狱,是因为他脑子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跑去给一家皮包公司当法人。

如今王高瞻刚出狱,身上有点存款,何川舟担心他太久没接触社会,被郑显文给哄骗了,跟着瞎投资。

周拓行听她简短介绍了郑显文的辉煌过去,有点迷糊,怔怔地问:“他为什么不找份正经工作?”否则早该发家致富了吧?

何川舟说:“这人不爱读书,初中毕业就开始混社会,没什么文化,又习惯了游手好闲。他要是愿意找份正经工作,他妈也不会被气死了。”

何川舟系上安全带,说:“时间差不多了,先上班吧。”

·

黄哥刚到分局,就有人过来通知,说冯局找他。

进了办公室,冯局刚挂完电话,见他出现,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说:“下午,市局的人会过来。你也挑几个人出来。”

黄哥额头青筋一跳,问:“干什么?”

冯局头也不抬地道:“组个专案组。”

黄哥顿时气闷道:“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恶性杀人事件!指导督查一下就可以了,还要市局的人参与调查啊?”

冯局抬起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边缘,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知道,上次的舆论闹得有多难看,虽然最后处理的结果还算不错,可是万一呢?韩松山的老婆人还没过来,昨天晚上已经先向上头举报了,说我们分局里有人跟韩松山不对付,她不信任我们的办案水平。这架势谁碰上谁不害怕啊?”

她这两天着急上火,舌头一舔上颚,嘴里全是苦味。

“而且出了一次陶先勇的事,网友可能会站在我们这边,接二连三地出事,可就不一定了。我们光自己心里知道,没用啊。”冯局见他面色缓和了点,说,“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尽快侦破。”

黄哥心里头憋着股邪火,不想说话,将文件拿过来,控制了下情绪,语气还是略带生硬地说:“我们也想尽快破案。”

冯局提了个时间:“三天可以吗?”

“三天?”黄哥克制不住,激动地叫出来,“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韩松山树敌多少您是不知道啊!光是热心群众写给我的名单就有一页纸那么多,我们人手就那么几个,核实排查总要时间吧?而且案发地点附近还没监控,想要搜查,还得扩大范围从一两公里外的街区找。”

冯局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先冷静,说:“这次有市局帮忙嘛,而且不是有目击证人吗?”

“您说江平心啊?先不说她到底看见了什么,能不能帮我们破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不愿意说!”黄哥提到这个名字,口腔里的溃疡都变严重了,掰着手指头给冯局讲道理,“高三生、未成年,还有一个半月就要高考,又是独居的女孩儿,那么多年一直坚持调查姐姐的死因。她身上buff简直叠满了,我们能拿她怎么着?真强行把她带分局来询问口供,到时候媒体又要说什么没有人情味儿,说我们没有同理心,暴力执法,毁了人家女孩儿一辈子最重要的考试!”

冯局点点头,表示自己都理解,缓声道:“那也得追着这条线,不能放过重要线索。”

黄哥沉沉吐出一口气,也知道在这里较劲没用,尽量平静地说:“我知道,徐钰跟邵知新今天早上已经去她学校了。”

冯局一惊:“怎么让他俩去?”

徐钰是个半新不新的新人,邵知新学历高,但经验更匮乏。

黄哥解释:“何队说的,江平心对他们两个人比较没有戒备心,说不定能问出来。而且江平心的几个老师都挺护短的,我们去问,容易被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