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低喃断断续续,含着无尽的痛楚,修长大手依序抚过陈旧的木桌丶木椅丶最后落到竹席与薄被上,力道轻柔的彷若抚摸尘埃。
"如果……呵…这世上哪来如果。"
两年,距离她死已有两年,而他还沉浸在这不可能的如果,甚至为此第一次回到这个芦居。
可笑,却自甘如此。
放在竹席上手掌缓缓收紧,合着空荡心口上一处旧伤一起抽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素来冷冽的寒眸里水光闪现。
他抿紧薄唇不再话语,凝视着那淡色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忆,收紧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动作宛如对待情人般小心谨慎。
背脊弯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凉而温柔,一如她身上所带着的,却引喉头越发的酸楚。
眼里的水色越来越重,终是满溢而出,一圈圈不规则的深色静静蔓延在布料上,无声对那先一步离去的人抗议。
"若有来世──"
青年的声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着被上的深色,回归的理智开始临驾于感性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时,他注意到了某个事实,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让他一时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觉。
僵住的时间并没有太长,青年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就着直觉开始行动,得到的线索一个个印在脑中,那个他所渴求的答案越来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摊开后的折痕来看,至多不超过叁日。
屋内放细软及她藏东西的地方也空了,馀留的痕迹还很新。
隐隐约约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来。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更直接的证据丶更能彰显她曾回来的证据。
内力在经脉中四处翻涌,热度一点一点充斥体内,同时,五感提升到了至极。
那最开始,若有似无的茶香,变得明显起来。
新鲜的丶带有生气的丶温柔的丶属于她的。
不会错认的,他曾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偷偷收藏追逐着这股味道。
只为能离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紧成拳,紧到颤抖丶甚至渗出血丝。
眼中,那满布的血丝与缩到至极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睑遮去。
她还活着。
还活着。
他的,师父。
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说,报个信也好啊,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眉头再次拧在一起,慕容远没有发觉他此刻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沉阴暗。
…罢了,这些事,找到她之后有的是时间问。
她不来,没关系,就由他来寻吧。
绝对,会寻到的。
即便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