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第4节(2 / 2)

梁燕含笑拍了下她的肩,“你没有父母,又没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朋好友,若是让你走,能去哪呢。”

在山海城这种修士和人族各占一半的大城池,一只连耳朵都控制不住的小妖,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即使现在的她是个累赘,什么也不会,女郎也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将她留在身边做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梁燕眼神柔和下来,道:“等你跟在女郎身边时间久了就知道,女郎的心肠,比谁都软呢。”

轻罗捏着手中燃起来的灵符,重重地点了下头。

薛妤吩咐完事情,并没有在自己房里久待,很快像阵风一样出了西楼。

天地一线,银月如钩。整座山海城像潜伏在雾气和夜色中的巨兽,安静盘踞着,二月末的风一阵接一阵吹过街市两边干枯的银杏枝头,吹得枝干相撞,噼啪做响。

薛妤足尖轻轻一点,跃上西楼房梁,朝后望去,视野中是空茫茫的一片,一盏灯,一簇火光也没有,像是有什么东西强硬的将这块地方和热闹非凡的西楼隔开了。

那是羲和圣地。

羲和向来神秘,规矩颇多,行事一板一眼,因为神树扶桑和圣物天机书扎根于此,即使嫡系支脉人丁凋敝,在天下人眼中还是一等一的特殊,圣地之首的位置从未变过。

如今圣地尚未开启,薛妤进不去,也看不到被关在大狱里的松珩。

不知道当惯了高高在上的天帝,也开始将万物生灵的命视为草芥的松珩,再一次回到命运被他人掌控玩弄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一次,即便路承沢能救下他,但在嫉恶如仇的赤水,他松珩能获得怎样的栽培,得到几分重视呢。

路承沢再想帮他,能怎么帮?

把自己的圣子之位让给他去当吗?

第5章

入住山海城的第二天,城中天气突变,原本已经有些开春意思的气温陡然下降,一场夜雨淅淅沥沥下到清晨,花草叶表面覆起一层蒙蒙的霜,街头巷尾出门采买的人又裹上了厚厚的袄子。

不同于纵情声色的夜晚,西楼的白天留给了啜饮清茶的文人雅客,大多时候都静着,偶尔飘出几句压低了的交谈声。

自夜里回来之后,薛妤就没再出过门,开始专心疗伤。

这具身体和狼妖周旋时受了点轻伤,前几天她心底疑云重重,又忙着赶路,没有及时沉下心仔细查看身体状况。

直到昨夜见到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路承沢,薛妤明白,她回不去了。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办法。

对这件事,她接受得快,并没有怎么惊慌或不安。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比起在羲和大狱里苟延残喘的松珩,她都无疑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只是重头再来,摆在她面前要她处理的绝对不止审判台一件。

她是邺都长女,生下来就是清清冷冷,不爱热闹的性格,不像同龄的宗门贵女,总喜欢些新奇的漂亮的东西。她的时间大多花在钻研灵阵和处理邺都事务上,除了这些,就是出门捉拿棘手作乱的妖魔鬼怪。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在此之前,她得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

这次的伤并不严重,薛妤体内紊乱的气劲在用了几颗恢复的丹药之后慢慢平息下来。

她掐着点出房门的时候,山海城的祈风节已经过了,距离圣地开启只剩几个时辰。

梁燕在外间的长廊上跟人轻声细语确认着进圣地的事宜,事无巨细,一遍又一遍,生怕有遗漏的地方——她身为妖族,没有身份牌,是没有资格跟薛妤进羲和圣地的。

轻罗轻手轻脚进了屋,一张标志的鹅蛋脸因为紧张憋得有点红,看着薛妤时乌溜溜的瞳仁缩成窄狭的一条线,但比上回好些,至少没再控制不住露出两只小猫耳朵。

“女郎。”小妖垂眉顺眼的,“早上,邺都传来了回信。”

薛妤手里握着一卷上古的残阵图,在听到这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须臾,她抬眼,将竹卷放到身侧,问:“如何?”

轻罗精神一下抖擞起来,在最初的磕绊之后渐渐将话说利索了:“朝、朝华大人来信,说连夜查过邺都大狱,没发现被关着的茶仙。”

“大人说,花草树木成精的小妖心地一般良善,鲜有存害人之心的,即使犯事,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管束之后并不在狱里关着,而是放到山脉中打打杂做事。”轻罗将这两天背得滚瓜烂熟基本跟朝华一字不差的话重复:“大人还说,她亲自去山中看过,因为惹事进来的茶妖确实有几个,不过没有修仙法的,都是懵懵懂懂,顽皮捣蛋的小刺头,还未成年呢。”

对这个结果,薛妤没觉得意外。

千年的时间,邺都大狱里出出进进的妖鬼数之不尽,一个修仙法的茶妖,如果没犯什么性质恶劣的大事,根本不会被关上那么长的时间。

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主抓这一块的薛妤也会从下属的禀报里得知详情。

而她全无印象。

这就证明那只小茶仙是后边犯了事被抓进去的。

薛妤长指微动,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到几步之外僵着脊背站得笔直的小妖身上。

她常常独来独往,不喜欢每次出门呼啦啦被一大圈人簇拥着,一是嫌吵闹,二是办事不方便。当初让轻罗跟着也是因为急着赶路,没时间安顿这只涉世不深,胆子又小的小猫妖。

千年前,审判台开启后,轻罗被她放在了一个依附邺都的小门派中。

她实在太忙了,等再次想起去留心过问时,小门派的弟子名册中,早没有了轻罗这号人。

当时她只是拿着那本名册,仔仔细细地从头扫到尾,看完后沉默了一段时间,却没有问什么。

问了也无济于事。

人族有多排外,薛妤再清楚不过。

她救不了那么多人,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改变他们某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说得越多,问得越多,便越觉得自己置于一种无能为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