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家和邺都下了大手笔,不论是君主盛典,还是大婚之礼,都办得郑重盛大,细节处处讲究,力求精致,半点不含糊。
第二日一早,两位君主分别从正殿出发,携手同进祖地,敬高堂,接受臣民跪拜,最后在天色已晚时,入殿更换衣裳,出来敬酒。
最后两桌被九凤,隋家以及各圣地传人占据了。
他们这最热闹,嗑着瓜子玩花牌,隋瑾瑜因为玩牌输了被罚的酒比身为新人的溯侑还多。
学艺不精的朝年就喜欢找他玩。
沈惊时也来了,他如今自封修为,成为人族的摄政王,这次是代表朝廷来喝这一杯酒,奉上贺礼后寻了个由头脱身,也跟着凑了个数混在他们这一桌看热闹。
他脸色有点白,成为凡人后再点灯熬油通宵达旦地熬,身体立马有点吃不消。几杯酒下肚,醉意上来,再被风一吹,他连连咳嗽,脸颊和眼眶都泛起微红的热潮。
善殊皱着眉,示意身边的佛侍去端醒酒茶。
沈惊时半趴在桌边,笑着去看她,道:“十几年后,佛女殿下会来接我的吧?凡人可没办法自己上圣地。”
“我听佛洲最近传出来的消息,估计过不了多久,佛女就成佛主了。”
善殊探了探他的额头,耐心地回了句会,又拧眉轻声道:“你少沾些酒,对身体不好。”
沈惊时像是放下了心,懒洋洋地舒展身躯闭了眼,结果醒酒茶还没端上来喝两口,被九凤炸得噼里啪啦的朝年就拉他的衣袖,嗷嗷叫着让他上桌替代自己。
沈惊时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加入战局。
薛妤和溯侑一路敬酒到这里时,这边正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前段时间第二次见扶桑树的事:“……这都要分东西了,扶桑树问我为什么同意和溯侑一起接管人间妖族,为什么力挽狂澜和他们一起经历崤城之战,我哪说得出来。”
九凤托着腮格外诚实地道:“我总不能说我也不想管这些,是裘桐非要来招我,这一说,一样东西都别想分到。”
“但架不住我们妖都另一位君主实诚。”秦清川接着她的话道:“人当着扶桑树和天机书的面说的,想让这世间好一点,如此,薛妤就能开心一点。”
“真这样说的?”季庭溇想了想,觉得这也是溯侑的性格,当即道:“胆子真大。不过他用了天攰之笼,立了功,不可能一样好处得不到,东西多少而已。”
溯侑拍了拍季庭溇的肩膀:“你话挺多。”
薛妤穿着君主礼服,明眸善睐,倚于灯火之下,侧首听他们一句一句往外蹦这些自己并没有听说过的话,视线转了转,停在不远处一身正红的男子身上,眼中隐有笑意。
善殊难得接了句话,她笑着拍了拍薛妤的手腕,温声说:“那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阿妤当时说的话,也不比溯侑含蓄多少。”
第二次面见扶桑树,依旧是第一次的顺序,善殊,薛妤和苍琚留作最后一波进去。
这件事,别人还真不知道。
善殊这么一说,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音灵用手肘撞了下苍琚,道:“说了什么,来揭个短。”
苍琚一掀眼皮,薛妤便提前截住了他的话,慢悠悠地道:“你和秦宁宁的成婚之礼,不远了吧。”
苍琚闭嘴。
在没和秦宁宁在一起前,他不知道和这几位圣地传人倒了多少苦水,总之,咬牙切齿,不过如此。
这个话题很快过去,有一个人却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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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内殿后,红烛曳动,女侍们鱼贯退下,门外隐约可听笙歌艳舞之声,两人饮过合卺酒,坐在床沿上。
内殿因为隋家的插手,完全变了种风格,立柜和屏风上都镶嵌了拳头大小的月明珠,挂画的每一边都点着金砂,就连帐子都分为明帐暗账,里三层外三层用了最好的鲛纱,下面穿针引线地缀着颗颗圆润的珍珠,紫檀木桌椅旁,熏着岓雀族亲手制成,世上最顶尖的香。
入目所及,无处不奢,无处不亮。
就连合卺酒的酒盏,拿在手里,都和金砖一样重。
薛妤倚靠在床边,垂着眼去看被酒意蒸得有些微醺,整张脸都现出一种绯丽色泽的溯侑,她指尖勾了勾他的下颌,看他难耐地配合着抬头,问:“在扶桑树面前,真那样说了?”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即便压着一身君主华服,今夜,仍显得格外耀眼。
让人不敢直视的璀然明艳。
溯侑抬眼去看她,低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