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第145节(1 / 2)

季庭溇用双手捧住,顺着上面的字拖长了音调念:“人族诸位,入殿面见。”

以陆尘和江雪娇为首的人咬咬牙,迈着步子忐忑无比地进了那座顺风而开的殿门。

大家在原地等得耐心。

不耐心也没办法,谁也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的负面情绪。

陆尘等人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出来时人一个没少,身体各处也都完好无损,但全紧皱着眉,脸上神情灰白颓然,从凝滞的气氛上看,应当是没什么好事发生。

薛妤并不着急,她甚至有种安定之感。

二十几年来,她所寻求的真相,种种不解之处,就在今日,全部都将有一个说法。

陆尘等人出来后,季庭溇又道:“妖都诸位,请入殿。”

九凤和溯侑一左一右居前列,踩着地面上古老的花纹进了内殿,他们待的时间比人族长一点,出来时没表现出什么波澜,看不出喜与怒。

季庭溇将卷轴交于垂首以待的从侍手中,看向剩下来的圣地传人,道:“薛妤,苍琚与善殊除外,其余圣地古仙,请入殿。”

被留下的三人隐晦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就在殿外安静等着。

圣地传人在里面待了一刻钟有余,出来时,季庭溇朝薛妤三人比了个手势,苍琚和善殊整了整各自的衣衫,确定庄重,得体,才敛神垂首入殿。

殿内十分普通,熏着一股极淡的檀香,经年累月下来,给人心神安定之感,四周摆着些高雅的挂画,瓷瓶里装着新摘的柳枝与繁花。相互衬托着,将这个空旷幽静的地方妆点出一片跃动的生机。

这确实不是个会令人感到紧张的地方。

也没有薛妤想象中圣物高坐神龛,垂眉正坐如菩萨低眉的情形,只是靠窗的地方,坐着个拨弄黑白棋子的素白人影。他穿着雪白的长衣与外袍,浓黑的墨发长得拖地,形成河流般交叉的形状,被不知名的鸟衔在嘴里,高高挂在珠帘与立柜上,形成一张震撼人心的画卷。

三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他身上泄露出的一缕气息浩瀚又温和,起始如江海奔腾,又如春风含蓄地收回。

人影微微侧身,隔着一层浓厚的雾,视线逐一落在三人身上,半晌,他好似微微笑了下,伸出一指隔空点向三人。

有那么一瞬间,薛妤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出来。

睁开眼睛时,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浑然自成的小世界。

她坐在小小的桌几一侧,对面坐着那道如天上谪仙一样的人影,长发迢迢,执棋子而落时,声音空灵婉转到极致:“薛妤,我等你许久了。”

面对圣物,薛妤并没有畏手畏脚不敢言语,她捏了捏指节,抬着眼,展袖行过古老的礼节后,将自己的疑惑平铺直叙地陈述:“二十四年前,可是圣物出手,逆转时空,将我们三人送回这里?”

“是这样。”人影颔首,满头青丝跟着颤动,“祂”像是隔着极远的距离凝视这个现世最为出众,最令人满意的年轻人,坦然承认:“确实是我与天机书商议后出了手,干预了世间原有的发展轨迹。”

这是,扶桑树。

“为什么。”

薛妤睫毛微垂,不解地道:“是因为前世之局面,发展下去,会引来如远古时一样的灾祸,因此送我们回来,处处加以引导,想让我们提前制止这种局面。”

“可松珩早有灭妖之心,送他回来,灾祸还是发生了。”

“不尽然如此。”扶桑树语调十分柔和,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气,也听不出任何喜怒,“祂”将手中的黑子落回棋盘一角,柔声道:“魅族之祸,在他,也不在他,人族存有此心,妖族隐忍颇久,战端必起。”

松珩只是千万个想灭杀妖族的人族其中一个,没了他,还有许多为之不顾一切的人,诸如裘桐,朝廷臣子,甚至是朝廷与圣地同时选定的诸位城主。

他只是早走了一步,但绝对不是人族做出尝试的最后一步。

“所以,事情走到这一步,魅祸必然会发生,避无可避。”

“确实无法避免。”“祂”手指挪向棋盘一角,温声开口:“千年前,三地争端已久,邺都沦陷后,妖都将与人间正式开战,圣地插手,引发四方混战,世间生灵死伤无数。”

“在松珩以天宫之力诛杀数万妖族之后,龙息破灭,远古封存的魅与现世因杀戮而起的魅聚集在一起,攻伐天地,而三方交恶,各族无法齐心,世间终亡。”

“这是我以轮回镜看到的场景。”

所以事情决不能再发展下去。

“祂”似乎能完全洞悉薛妤在想什么,逐一为她解惑:“我们虽为圣物,但也需尊服大道规则,不能插手干预人间。”

不然,扶桑树和天机书提前预知危险,先除去人皇,再诛杀松珩,魅族来临,随手将它们斩灭,这天下也就不需要什么人族,朝廷,圣地和妖都。

那完全是圣物随心所欲的游乐场。

“为何不将远古时的影像公布,这样,人人都有敬畏之心,不敢乱来。”这是薛妤不明白的地方。

“天道不允。”扶桑树并无隐瞒,“祂”道:“魔族被灭杀,天道盛怒,世间生灵无法存活,这片天地原本该成为魅族的温床。”

是“祂”于心不忍,以承受天罚为代价出世,携手万物抗击魅族,才争取到了生存的一线机会。

“我与天道同生,看着人,妖与古仙慢慢成长,你们于我而言,是生动的孩童。”

“为何,天道不允?”薛妤顺着扶桑树的话语往前走。

“世间生灵,谁都会犯错,然错分大错与小错。圣地偏袒一人,妖都错杀一人,是小错,远古人皇未尽教导之责,动辄灭族,是大错,人族在明知魅祸可能前来时,仍心存侥幸,为自己开脱杀万妖而非赶尽杀绝,亦为大错。”

“祂”荡了荡衣袖:“不论远古与现世,这种大错,从来没有后悔的余地。”

“将魔族与妖族全数灭绝之后,其他人见势不对,开始痛哭,忏悔,哀求,通通于事无补。即便我出世,那些完全消失在时间中的魔族,他们永远无法拥有第二次生命了。”

他们永远死在了过去。死在了远古。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灵,是这片天地的孩子。

“天道绝不想让众生觉得,原来,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圣物出面,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确实,也曾犹豫过。”扶桑树摇头:“有些孩子,太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