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慢慢的从梦中苏醒，首先感觉到的就是疼痛，非常非常的疼，接着便是麻木，她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胳膊整个都要麻了。

方琼睁开眼睛，缓缓转过头来，就看见了抱着她一条胳膊，整个都贴着她沉睡的水玉。即使是在睡梦中，水玉的眉头也是皱起来的，像是在做着噩梦。

方琼的眼睛往旁边瞥了一样，确定了跟自己之前在“梦中”看见的一样，水玉的那张单人病床就在旁边，不到一米的距离。结果现在的水玉却挤在她的床上，还抱着她的一只胳膊睡觉。

还在想着要不要把水玉喊醒，或者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让水玉睡到自然醒。方琼的额头上突然就被放上了一只手。

方琼愣了一下，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注意到，原来在这个安静的房间中，除了自己和水玉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

她转过头来，然后就看见了秦川先生。

作为两个“陌生人”而言，秦川先生这样的举动着实有些冒失了，即使方琼曾经夺走过秦川先生的一吻。

秦川先生在跟方琼对上眼睛后，表情非常镇定的收回了手说：“你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方琼没有说话，只是跟秦川先生相互安静的凝视着对方。

良久，秦川先生垂下眸子说：“我感到非常抱歉。”

方琼：“你为什么要道歉？”发生这些事情，并不是在他们可以预料的范围之内的，而且跟这些相比起来，方琼更想知道的是，“也许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电话在哪里，我想给范导演打个电话。”

秦川：“《魔女》剧组那边不用担心，范老师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他让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都不用担心，等你回去之后再继续拍摄也没有关系。”

方琼扬了扬眉毛，看着淡定从容的秦川先生，想着这些事情说不定是秦川先生说的，不过想到青川县先生是《魔女》剧组的制作人，在剧组之中拥有极大的权力，既然秦川先生都这样说了，那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了。

没有问题了的方琼闭了嘴，再次开始思考要不要把水玉弄醒的问题，依旧不用她想太多，这边的青川县先生已经按了铃，把一声给喊了来。

之后就不用方琼思考要不要弄醒水玉了，接二连三进来的医生已经把水玉吵醒了。

而水玉在醒来之后发现方琼已经醒了过来，面上又是高兴又是着急，等到医生确定水玉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好好休养一下之后，水玉高兴的直接趴在方琼的身上哭了起来。

方琼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的水玉，又看了看特别淡定的站在旁边的秦川，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真的很想好好的问一问水玉，她确定自己是喜欢秦川先生的吗？怎么自从那天在咖啡厅里表白之后，就好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似的，直接就把秦川先生给甩到了一边，反而变得非常安心的跟在她的身后了呢？

虽然方琼可以理解，水玉大概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极好的朋友，但是在秦川先生的面前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水玉，方琼的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

在方琼醒来之后每过很久，水玉就跟着来到医院里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离开了。

秦川先生说，水玉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反倒是水玉最近一段时间擅自离开家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带，反而更加让她的家人担心。

如果不是因为水玉坚持要在方琼醒来之后才离开，她早已经被自己的家人给带回去“质问”了。而现在方琼醒了过来，水玉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看着“依依不舍”的水玉离开之后，热闹的房间里最后只剩下来方琼和秦川两个人。

秦川先生并没有离开，反倒是非常自然的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一个距离方琼的床并不远的椅子上，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方琼转头看着他，良久开口：“你喜欢水玉吗？”

第58章

你喜欢水玉吗？

这个问题从方琼的口中问出来，似乎是有一些过于逾越的，好像是跨过了某一条保持着距离的界限。

秦川抬起头来，安静的看着方琼。

假设抛开秦川身上所承载的一切不属于他自己的光芒，他依旧是一个可以让女人轻易感到心动的男人。毕竟他是这样的充满魅力，当他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充满了某种说不出的魔力，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面对着秦川的是方琼，一个不能用普通标准来衡量的女人。

秦川略微垂了下眸子，像是在思考，他坐在椅子上的姿势非常优雅又不显得散漫。对普通人来说，总是维持着一个好看挺直的坐姿并不会让人感到舒服，但对于秦川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样“好看”的坐姿，早已经习惯了，便也不再感到难受。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秦川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来，可以让人听的非常清楚，却也不会感到突兀，“我知道小玉看着我的眼光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那似乎是一种喜爱，但在我的眼中，她却一直都是一个可爱的、善解人意的妹妹，一个我希望她可以每天都感到安静祥和快乐的妹妹。”

秦川回答的这么认真，没有任何的转移话题或者打趣，他就是非常认真的思考了自己的感觉，并且组织了语言，然后将它们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

不会让人感到没有被尊重，也不会让人有所尴尬。

他总是可以让他人感觉到自己的真诚，在他觉得需要的时候，即使是那些并不被他放在眼中的人，他也不会表现出任何的傲慢。

他总是这样的……

“你真是太卑鄙了。”这样的秦川让方琼回忆起了很多东西，然后她如此说。

秦川的眼中有着一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方琼，而方琼靠在雪白的枕头上，轻轻合着眼睛。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而这样几近雪白的方琼，几乎像是要融化在这样的光芒中。

方琼调节了自己的呼吸，将那些汹涌而来的关于曾经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那些记忆，全都驱赶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与秦川对视，再次开口，“你真的，太卑鄙了。”

即使是秦川这样的人，也无法做到被所有的人喜欢。

在那些对他阿谀奉承的人中，有不少在背地里也都说过他的坏话，将他说的仿佛一文不名，转过头来还是会对他点头哈腰，只是想要让他记住自己。

像是方琼这样会说的如此直白，又不让人感到讨厌的人，对秦川来说真的是第一次。他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自己心中的好奇还是对方琼的好感，又或者是其他。他只是这样看着方琼，然后等待方琼把剩下来的话都给说出来。

方琼也没有让秦川等待太久的时间，她的语调非常平缓，只是说着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你是一个喜欢安静，却又非常圆滑的人，这大概跟你的家教有关。对很多事情都会考虑周全，做着最好的选择，即使遇到了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让人看出内心中的喜恶，就算是偶尔做出一些‘无礼’的行为，也都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

“你这样非常好……可以说是太好了……我见过很多很多的人，能够真正做到你这种地步的，其实并不多，特别是你在拥有这样的条件之下，却依旧可以保持内心中的谦逊。但是，总是这样的话，不会感到累吗？”

同样的话，方琼也对水玉说过。

不会感到累吗？

当时水玉的回答是一个有些悲伤又疲惫的笑容，而在方琼面前的秦川，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