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梁怀砚已跨入北疆界域,北疆王接纳梁怀砚,北疆易守难攻,属下等只好在外布下天罗地网,待他出来。”
北疆王年已过百,毒辣老练,和宣武他们是一辈的人,真正意义上的老骨头,付祈安都算他后辈,和他打交道在他手上栽过好几回。
别提傅忱,在他眼里,傅忱是儿子辈的人。
要叫他跟自己儿子辈的人投诚,只怕不可能。
梁怀砚往那边逃窜,傅忱早能猜到他会走这步棋。
纵观天下,谁敢接纳他。
前几日,黎美人在大牢里生了,是一个女儿。
因着梁怀砚的关系,他留下了这对母女的性命,他还特地差人排了一台好戏,就摆在牢里,按着宣武帝的头给他看看。
在他不知道的背后,他的好儿子和宠妃是如何阳奉阴违。
宣武到真是疼爱这个女人,从前国败都没见他嘶吼发怒,看到戏人扮演的“梁怀砚”和“黎美人”痴缠,他一度冲上去要撕了那两个戏人。
“嗯。”
傅忱端坐着,他的面色苍白,长发披散,寒冬腊月里,身形消瘦,他依然只着一袭青衫,更让人觉得空旷,能看到他腹里的肌肉以及上面的伤痕。
傅忱放下手里拿的白玉棋,转过身。
“梁怀砚不急,他会一直在北疆,守在外面的人不要松,但有人从北疆城门出来,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暗桩疑问,“...北疆人也要杀吗?”
“是。”
“若是杀了北疆人,北疆王问起我方讨说法...”
傅忱取来一个白玉珠子戴在手上,他的手骨修长,面上似笑非笑。
声音沉了,“讨问?说法?”
暗桩硬着头皮,“属下等不敢揣测圣意。”
“他若是问,别理就是,暂且叫他先拿个说法,因何要包藏我南梁钦犯?”
“西律南梁建并做大,他不敢轻而易举惹我,骨头老成那样,也不掂量掂量,他有几斤重,还能挥舞几斤锤,稳坐多少年高台。”
“若他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他。”傅忱嘴角噙着瘆人的笑。
“区区北疆,胆敢与我抗衡。”
傅忱笑的那样阴戾,声音明明很轻,却叫人在心里产生掷地有声的胆寒感。
话音刚落,没放下的黑玉棋在手里化为齑粉。
冷风吹过,瞬间灰飞烟灭。
暗桩应是。
“好了。”
“梁怀砚翻不出什么风浪,他顶破天闹出头,靠的也只是他的那张嘴,若真要说得动北疆王与我动武,只凭借他那张嘴是全然无用的。”
傅忱轻轻拍干净掌心,“退下吧。”
他拿出怀里装着蛊虫的玉瓶,凑到眼前观望。
暗桩悄悄窥了一眼。
蛊虫较上次暗桩看见它们时,已经长得很大了,依然丑陋肥硕。
玉瓶旁男人的睫羽微垂,丰神俊朗的脸带着笑意,和刚才的阴寒不尽相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瓷瓶在微晃。
母蛊已有成年男子的细腕那般粗,再大一些,联合子蛊,会将玉瓶挤炸。
暗桩出去时正巧碰到来面圣的柏清珩。
他见了礼,退下了。
柏清珩看着他的背影过一息才收回。
这个男人风尘仆仆,许就是纵马之人。
柏清珩跟新帝打过照面的交道并不多,可以说只有一面之交,是在傅忱匆匆登基那日,他在正殿接受万官朝拜。
柏清珩没有抬头看,隔得远了些,傅忱又站得高,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新帝身姿颀长。
后散朝拜时,冯为与他说过,有人讲,新帝今年不超过二十一。
柏清珩才心惊,是幌子吗?新帝如此年轻?
而传言又说他治理百官手段高明,暴戾果决,行事狠辣。
汴梁宫内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够接受万官朝拜。
翰林院编修位正七品,并不能上朝。
这是柏清珩第一次面圣,单独的面圣,也不是在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