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正瞥一眼面前的许辞,不由又有些背脊发寒。
可哪有这么快就破案的?
他总觉得自己很轻易就被面前的人带走了。
紧蹙着眉,李正正一笔一划做着记录,听见祁臧问:“你下这种结论,得有个前提——你得确定刘娜不是自杀的。
“那么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结论?”
卧槽不愧为老大。
李正正凝神看向许辞,颇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如果现场的证据足够证明她是自杀……你们最多去她学校,找更了解她的同学和老师询问她的个性和为人处世,应该也就足够让你们写结案报告了,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们。
“你们搞这么大阵仗,只能证明你们倾向于这是一起他杀案。而那晚跟她一起住的我们这群人有很大的嫌疑。
“所以祁警官,不是我确定刘娜是他杀,而是你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的。既然如此,我就把我的怀疑告诉你们,给你们提供一点线索而已。”
祁臧立刻反驳了他:“不对。这起案子可不止一个刘娜案,还有一个死者。刘娜也许是自杀,可那分尸案是谁做的呢?你们依然有嫌疑。所以我们会来问询。”
许辞淡淡地:“哦,那是我陷入逻辑误区了。我以为,刘娜杀人分尸、继而自杀,这两件事密切相关,所以我就一起排除了。是我弄错了。
“但我想我弄错这个,也可以理解,实际上……你一直也问的是刘娜,还没有问分尸案,对么?”
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李正正在旁瞧着都觉得紧张,后脖颈不由滑下好几滴汗。
盯了许辞半晌,祁臧没继续就刚才那个问题与他纠缠,只又问:“现在就要问分尸案了。如果刘娜不是自杀,在你看来,另外一个死者是怎么回事?”
许辞摇头:“完全不清楚。其实我刚才说的一切,也只是猜测。我不懂破案,只是想到一个可能,提供给你们做参考而已。”
“不要紧。很多凶案的真相都远出于我们的想象。我们其实非常需要天马行空。想得多,总比想得少要好。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
祁臧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而又严肃。
伸出食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他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开口:“谢先生你的嫌疑也不小。”
许辞再扶了一下眼镜,笑着问祁臧:“怎么说?”
“全国那么多业务,你都要管,算是日理万机。”
祁臧道,“作为总部领导的你来门店检查,这里的员工顺手邀请你,只是出于礼貌,他们应该不想和你这个领导一起吃烧烤玩游戏,而是只想趁你不在的时候吐槽你这次检查罚了他们多少奖金,又或者要求他们整改了多少本没必要的工作……
“从你之前的笔录表述来看,你并不享受这种团队活动,也认识到自己在场的话,他们玩不痛快,这才早早离场。
“总而言之,其实你完全可以拒绝这种邀请。
“那么我很好奇——”
祁臧的目光如寒霜般冷冽,带着不容人回避的质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参加那个团建?”
闻言,许辞抬了一下眉毛,看向祁臧的眼神则显得非常无辜。“看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你认为我是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绝对不会参加基层员工团队活动的那种人?”
“你确实不像。”
祁臧五官锋利,板着脸冷眼看人的时候特别凶悍有气势。
许辞瞧在眼里,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误会了,祁警官。如果非说我有目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朱秀,看看她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而已。”
“作为内控总监,你发现有人舞弊、挪用公款,你优化你们的管理流程,对该员工做出处分,然后你只要报警就可以了。朱秀为什么挪用公款,是否赌博,家里有没有难处,我不认为这是你会管的事情。”
祁臧给了许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着道:“你之前自己说过的。集团一万名员工,每一个人的私事你都要管……你哪里管得过来?”
一万名员工,许辞当然管不过来。
但刘力行是大区总经理、也属于高管行列,姜雪则是销售额最高门店的店长,他们二人之间有没有私情、有没有联合舞弊侵占公司财产,许辞其实是该保持关注的。
所以祁臧认为许辞之前的回答是避重就轻、是在找托词。
现在他干脆反过来用他的托词给了许辞一击。
镜片后方,许辞的目光忽得闪烁了一下。
这与他之前表现出的冷静、从容、犀利、间或表露出的一点轻挑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静静看了祁臧许久,许辞才开口:“报警送朱秀蹲监狱,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和公司最关心的,还是被她拿走的160万能不能要回来。所以我会试图接近朱秀,追查那笔钱的去向,祁警官确实误会了。”
许辞站了起来,“我已知无不言,告辞。”
祁臧也霍然站起身,这回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怼到了许辞眼前。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幅充满暗黑色彩的画。
“这幅画,真不认得?”祁臧问他。
“不认识。画画的人也姓谢?倒是巧了。”
许辞摇头,嘴角扬起一个笑意,“‘一起死去’什么的……挺非主流的神经病发言。我实在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走了。”
祁臧眉眼冷峻。“你有嫌疑。这几日留在锦宁市,电话也保持畅通,我会随时找你。”
“没问题。”迎着祁臧的目光,许辞拿出一个本子,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再递给祁臧。“这是我的私人号。随时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