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两,还是有的。这一回张氏一族也算是伤筋动骨了,不仅家中财路命脉断了一条,日后只怕还要动摇根本。
张氏动荡,就是后宫张皇后要发愁的了,魏燕青对张皇后只要说声抱歉,说一句无可奈何。
谁叫当年……张皇后她侄女儿间接逼死了她的母亲,叫他母亲抑郁而终呢?
魏燕青又一笑,见怀里肥仔儿正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与挑眉懒洋洋的楚离拔河,想把自己包包头解救出来,嘴角顿时一抽。
“表哥该起了。”楚离今日上门一脸的疲色,仿佛好几日没有合眼。魏燕青知道这表哥因心机过人,因此江南收拢张家所有买卖都是他亲自督办,一丝一毫都不曾疏漏。如此耗费心血,叫魏燕青自己说,短短时间就掐断了张氏的财路自己取而代之,还要扣住不能叫张氏转移财路上的人脉往来等等,他是没法儿做到的。
楚离都揽在手中一个人费神,他心中一软就叫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儿休息一下。
若不是知道作死的肥仔儿窜了进来,魏燕青是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打搅的。
楚离这人性子掐尖要强龟毛的很,自己睡的床,断断不肯与人分的。
当然,也不许人打搅,难得如意进来搅和了他睡觉,却没有叫他恼怒。
见肥仔儿力气小,把小脑袋都顶在这表哥的胸前,魏燕青目光一闪,看向楚离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思索。
楚离从来不与人肌肤相亲的,眼下肥仔儿竟然趴在他的胸前嗷嗷叫,他竟然还十分有兴致的样子……
这节奏不对呀。
觉得有些问题,魏燕青心中一凛将嗷嗷叫自己给做主的妹妹抢回来退后了几步离床远些,见楚离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潋滟之中又带了几分黑沉,他避了避,摸着妹妹的头柔声说道,“表哥与你闹着玩儿呢。”见如意点头,他顿了顿便含笑温声道,“表哥才给了我一笔横财,一会儿,分给小九儿,给你做嫁妆?”
他手上有这么多的银子并没有用,银子多了他也没有什么兴趣,还不如给妹妹做嫁妆以后仗腰杆子。
“不要。”如意摇头。
“她就喜欢金灿灿亮晶晶的金子银子。银票,一张纸罢了,上头的银子虚无缥缈,她喜欢才怪。”楚离卧在床上冷哼道,“比起来,还不如一碗肉实在!”
如果肥仔儿敢大声说话,一定要喊一句知己呀!
只是才头上被动了土,魏九姑娘也是有尊严的人,哼哼着扭着小脑袋决定三天都不跟金大腿说话了,表达自己的愤怒!
“表哥倒是明白妹妹。”魏燕青知道楚离对人心看得最准,虽心里也十分同意,面上却只是漫不经心赞了赞,仿佛这是稀松平常之事,见楚离淡淡看了自己一眼,仿佛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他只是笑了笑,把个气哼哼的妹妹抱在怀里慢慢顺着她稚嫩的脊背。
见这肥仔儿懒洋洋哼哼唧唧的与自己撒娇,秀美的少年坐下来与楚离问道,“表哥这一回,可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见楚离缓缓摇头,他便皱眉道,“太太听见买卖不好就身上不爽利,眼下正不舒坦。”
他并没有想到张氏心理素质这么弱,一惊之下竟早产,虽然并不是他做下的恶事,到底是他的缘故,因此对才出生的妹妹颇为愧疚。
这些日子老太太院子里往张氏面前拨过去的精致的吃食药材,魏燕青也都加了自己的那一份,平日对十姑娘也颇为垂询。
当然,爱心只对十姑娘,张氏的死活,世子就管不着了。
“活该她蠢,更蠢的是她那个蠢货弟弟。”楚离薄红的嘴唇跟刀子似的,慢慢地说道,“知道姐姐身子重,竟还敢将这样的大事告知,这简直就是盼着她死。”见魏燕青一愣,他便冷笑道,“真是人头猪脑,可怜投错了胎,不是当年他爹娘从圈里抱养的罢?”
见魏燕青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楚离一顿方才哼笑道,“我若是他爹,当年还不如生下来掐死。”若不是张氏的弟弟给力,张氏也不会早产。
他与魏燕青不同,从来不会把这些算在自己头上。
“早知道是这么个笨蛋,当初就应该把他射……死。”一脸认同觉得金大腿说得不错的魏九姑娘摇晃着小脑袋跟着说,待说到一半儿发觉不对,急忙圆场。
“为什么是射死?”魏燕青诧异问道。
“这个……”肥仔儿心虚地垂头戳着自己的胖手指,妄图用傻笑来逃避回答。
“方才,这肥仔儿说得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楚离眯了眯眼,觉得这小东西说的定然不是好话,心里有诡异之感,却只是哼笑了一声,见胖团子见自己说话哼了一声扭曲,仿佛很有气节的模样,他只是挑了挑眉将此事记下,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魏燕青不怀好意地说道,“瞧瞧你们屋里这几个歪瓜裂枣,简直就是丢尽了你的脸!”
他话音才落,外头一个美貌的大丫头小心翼翼地进来,听见这个花容扭曲。
这丫头把茶点摆在桌上,恐被继续人身攻击,踉跄地去了。
血槽基本清空,已经奄奄一息。
楚离却只当没有看见,每年倒在广平王世子人身攻击之下的不知凡几,世子大人从不在意凡人的想法,见屋里又清净了,他便挑眉在魏燕青笑得日月无光之中懒散地说道,“不如,我送两个小厮,出门也体面。”他顿了顿,见魏燕青摇头拒绝,哼了一声,仰头说道,“我在江南买了一个小戏班子,唱的虽然寻常,却有几分新意,你若喜欢,送给你叫你天天听着,心里欢喜些?”
他的眼睛飞快扫过如意,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可惜的是魏九姑娘才得了亲爹的许诺能得晋王的一只大八哥儿,暂时对小戏子无感,况唱戏咿咿呀呀的,虽然也热闹,然而魏九姑娘暂时欣赏不了这个美,还不如八哥儿有趣儿呢,因此也没有什么好奇的,她低头默默地啃手上魏燕青塞给自己的点心,听着魏燕青与楚离说话,听见魏燕青问了禹王妃广平王妃两位的安康,又问了些别的,方才听魏燕青迟疑地问道,“表哥心中,另有何事?”
“韦氏回京了。”楚离摊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话一出,不仅魏燕青一怔,连对点心无穷大兴趣的如意都捧着点心在唇边呆住了。
“谁?”
“韦氏,禹王殿下身边儿的韦侧妃。”楚离笑得带着几分风情,见魏燕青皱眉,便哼笑道,“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如临大敌。”他从来不觉得韦氏是个对手,只觉得她在面前蹦跶碍眼。禹王妃也是这么个意思,韦氏不足为虑,把她时刻放在心上却移了生活的根本,为这样的女人日日都不开心,那才叫蠢货。
也因这个,见魏燕青沉默,楚离便摇头说道,“你心里把她……”
“她害死了母亲。”魏燕青低声道。
“总有一次,咱们将她拖到姨母的坟前,千刀万剐。”楚离看着魏燕青的眼睛,慢慢地说道。
“她怎么回京了?”魏燕青强笑了一声儿,这才问道。
如意担忧地摸了摸堂兄的脸,小声儿安慰他。
“她心里装的都是大事,京中风云涌动,她自然不放心,想来凑热闹。”楚离的目光在如意的身上掠过,见她一门心都在魏燕青的身上,抿了抿嘴角,再一次发现这小东西真是喂不熟,缓缓地说道,“你父亲该知道此事,不然这些时日他不着家,日日在外,你心里不疑惑?”
韦氏与魏国公当年爱得天崩地裂的,若不是魏国公府老太太断然不肯叫韦氏进门为妾,后头也没有禹王什么事儿了。
老情人回京,魏国公哪里还能想到家中的老娘妻子。
“怨不得这两日,说他连新宠的通房都疏远了。”魏燕青眯了眯眼,慢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