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见她大咧咧的,对亲事不上心,再看看愁得不行,强颜欢笑的二太太,不由可怜了一下。
不过不必嫁给红梅公子,魏九姑娘就不再为姐姐担心了,见魏燕青与嘉怡郡主就要走,就急忙送了送。
左右无事,如意送了兄嫂走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做一个贤良的姑娘,给自家美人儿做新的里衣。
前头那套已经给楚离送去,楚离说穿了十分舒适,夸了又夸,作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姑娘,九姑娘得意得不行,如今就想再给楚离做一件。
她也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想到若是叫楚离穿别人的衣裳,也心里不愿意。
当然这些不能叫美人知道,不然恃宠而骄就不好了。九姑娘闭门家中多日,待与嘉怡郡主厮混得熟了,便越发亲近起来,这时候,便听到了外头的几分传言。
张氏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况嘉怡郡主明晃晃的罪证都在她的脖子上脸上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收拾了一下便容颜憔悴地往宫中去了,与张皇后面前哭诉自己作为一个继母竟然叫儿媳妇儿不看在眼里,想要治死她。
那哭得恨不能流下血来,叫张皇后也十分心疼,跟着抱头痛哭了一番,又给张皇后召集而来的许多的外命妇们瞧见了她的伤,只说张氏可怜做继母的不容易,如今便宜儿子夫妻不孝,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个……虽然罪证确凿,只是魏燕青在京中的风评素来强出张氏八条街去,大家虽然看了张氏的脸上的伤,却都不信。
曾有某强悍的旧朝皇后,为了自己上位还掐死了自己闺女呢。
自己给自己一点儿伤陷害一下继子,又算什么呢?
张氏见女眷们不信,越发在张皇后面前哭闹,张皇后有心阻止,到底叫文帝听见。
清越优美,因成亲因此穿了大红衣裳的美丽青年,面对帝王的询问的时候只露出淡淡的疑惑,表示妻子是一个十分孝顺的人,天天天不亮就往各处长辈面前请安。至于张氏脸上的伤……不是因长辈晕倒,做儿媳妇儿的心急之下不得不抽了两下的缘故么?
且魏国公世子严肃地表示,自家成亲头一天,虽然知道继母慈爱,可是也不必匆匆往自己房中塞丫头不是?
世子夫妻不收,也不该恼羞成怒往宫里颠倒黑白是不是?
美丽的青年面上生出无尽的愁绪,脆弱得如同一阵清风。文帝老头子心疼坏了,顿时觉得张氏是个恶毒的继母,传人呵斥。
继母与继子之间,特别还隔着生母的血仇,这里头恩怨情仇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大家都得思考一下,只是帝王相信谁,大家就相信谁了。
皇帝陛下说魏国公世子夫妻是孝顺孩子,继母不慈无耻不是个东西……这个,那继母脖子上把乌漆墨黑的手印儿,大家都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怎么可能是嘉怡郡主做的呢?这是恶毒继母自己掐了自己,无耻的陷害呢。
不管如何,等如意听说这些流言的时候,人都呆住了,竟不知该说张氏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氏怒极攻心,又叫文帝呵斥得没脸,回家就病倒,倒在床上只哭自己命苦,因哭得太大声叫老太太不耐烦,因此灌了两碗黄连水败火。
叫老太太整治怕了,张氏不得不消停地躲在自己院子里不大出去叫人指指点点,这一日因无趣就叫如玉在自己眼前来,也不理睬小尾巴魏九,只拉着敛目无声的长女流泪说道,“我就知道他是豺狼!如今露出真面目,生生要吃了我呢!外头都说他孝顺,我竟无法辩白,只恐日后我死在国公府里,他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儿!”
她哭了一路,因惊恐羞怒本就身子不好,露出了几分羸弱来。
“豺狼?”如玉见母亲依旧拎不清,不由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被唬得不轻的母亲,轻声说道,“真正的豺狼,不该是父亲?母亲知不知道,父亲他心里真正……”
她才要说魏国公真正喜爱的乃是那个不要脸的韦氏,就见外头,魏国公的小厮脸色惨白地冲进来,进门就哭着叫道,“太太不好了,国公爷,国公爷在门口,叫人给打了!”
第147章
“被打了?什么叫被打了?!”
张氏眼下跟魏国公还是真爱呢,听见心上人叫人给打了,顿时顾不得病了几乎要从病床上跳起来,一手抓着床头,一边紧张地看着那个也一脸血的小厮尖声叫道,“谁敢打咱们国公爷?!还要不要命了?!”那可是国公,还是朝中重臣,这京里谁不开眼敢打魏国公呢?若连勋贵都遭到这样的打击,那谁还敢在外行走,谁还敢上朝去?
能在京中立足不叫人小看的,谁没有一二仇家?
那京里还不乱了套?
“是,是……”这小厮一脸血都是魏国公喷上来的。见张氏一双眼赤红,他吓得要死,急忙跪在地上慌张地叫道,“是河间王!”
“什么?!”河间王这是要做什么?!张氏几乎厥过去了,一把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显然也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不由抓着一旁呆住了的如玉的手哭着抱怨地说道,“真是前世修来的孽障!这女人一进门,国公府就鸡犬不宁,她打人骂狗的在府中专横,还颠倒黑白没人制住她,越发地猖狂起来。与母亲不孝,如今,还指使娘家来毒害你的父亲!这个扫把星,这哪里是儿媳妇,简直就是活阎王呀!”
她名声可叫文帝的几句御口给坏完了,如今想起来都忍不住痛哭。
如意见她竟然还有时间洋洋洒洒说这许多的肺腑之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有心提醒这满腹愁肠苦不堪言的大伯娘,这个……别先哭自己的苦命了,赶紧把她被打得喷人一脸血的大伯父给抬回来,好好儿瞧瞧是不?
不然没准儿在门口死过去可怎么办呢?
如玉却觉得解气极了,一点儿都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美貌的眉眼之间全是冷淡,淡淡地说道,“谁家女孩儿不金贵?父亲给了嫂子这么大的没脸,莫非以为人娶回来就可以不当一回事儿?河间王最爱重嫂子,真以为嫂子是嫁出去的女儿人家就不管了的呢!”
魏国公不过是由己度人罢了,他自己不看重女儿,因此就以为别人家都是一样儿的,却没有想到叫河间王一棍子就给敲地上去了。
活该!
打的好!
见张氏看着自己呆住了,哭都哭不出来,如玉虽然心里埋怨张氏庸碌,可这到底是自己的生母,她心里怎么能不记挂呢?况后头一只软乎乎的小姑娘还偷偷儿拉自己的衣角,叫自己不要与张氏对嘴。
她目光努力温和了些,嘴角刚硬的线条也收起来,转身将小案上的一碗药双手捧给张氏,与脸色有些苍白,面上还有淡淡淤青的母亲放缓了语气说道,“母亲病了几日,父亲人影儿都不见,可见父亲心里母亲的分量。既然如此在前头做了主道,母亲为何,还要这样在意他的安危呢?”
这不是贱的么。
如意听了姐姐的话就知道不好,一颗心急坏了,努力去拉如玉的衣角。
如玉素来不懂说软乎话,虽说得都是要紧的道理,可是太捅心窝子了。
从小儿嘴巴就严厉,这,这,这……这不是要生出事端来?
如意心中才有了些忐忑,就见眼前张氏陡然就直起身来,怒视脸上并不慌乱,对魏国公被打全完不在意的如玉许久,突然扬手就掀翻了她手上的汤药!
药碗落地,哗啦啦地响起来。
“你父亲叫人打了,你竟还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