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7节(2 / 2)

他扯了扯唇角,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声音很低:“疼。”

“能不能别走。”他说。

秦晚妆心都化了,恶狠狠瞪了章林一眼,又坐回去帮漂亮哥哥看伤,小脑袋蹭到鹤声布满伤痕的手腕旁边,轻轻吹气:“吹一吹就不疼了。”

章林:“......”见了鬼了。

他常年养尊处优不知节制,肥肉一抖一抖,他蠕动着身子,慢慢往门口爬,饶是如此,他也觉芒刺在背,章林身姿僵硬,谨慎地回头窥伺,乍然对上冷漠寡淡的目光,就像淬了腊月封冻的湖水,心哇啦哇啦地凉。

“怎么了呀?”软软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章林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看错了,刚才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乍然融化,鹤声安安静静坐在远处,垂首低眉,嗓音温和干净,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无碍。”

小姑娘心疼地问:“漂亮哥哥,坏人是不是总欺负你啊。”

她可看见了,漂亮哥哥另一只手上也有伤,那个伯伯真是坏透了!黑心肠!

软软的小手贴在伤痕上,鹤声细长的睫毛悄悄颤颤,他轻轻嗯了声,“乐师身份低微,人尽可欺。”

漂亮哥哥的嗓音干干净净,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一捧雪,此时雪粒流落乱街巷,渐渐颤抖融化,人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被迫沾上肮脏的底色。

秦晚妆心都碎了,咬牙骂人,“那个伯伯坏死了。”

章林:“......”章林麻了。

第7章 宝书

“咳。”

短短一个时辰,秦晚妆经历了太多的事,更遑论外面还下着雨,漆黑的屋子里清寒冰冷,秦晚妆有些受不住,小手握拳抵住唇角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

“都过去了。”鹤声连忙安慰她,白净的手僵硬地垂在地上,显得格外病态,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只能用言语掩饰内心突如其来的惶然,“我现在很好......”

所以,不用为我难过。

我真的很好。

细长的睫毛蝴蝶般扑闪,秦晚妆定定看了鹤声一会儿,看得鹤声手指蜷曲,抓住地上的绒毛锦丝地毯,修长的手骨节分明,青蓝色经络凸出,他唇角干涩,“是不是......”

是不是我太不识抬举,惹你厌烦了。

话到口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受不住这样的沉默,鼓足勇气抬头,却对上秦晚妆干净的目光,小姑娘已经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漂亮哥哥,坏人在这里,你是不是不敢说呀?”

小姑娘一副猜中了他的心事的得意样子,低头蹭到他身边,以一种筹谋家国大事的严肃态度道:“我可厉害啦,等我回家就告诉阿兄,让他来抓坏人。”

“我会为你做主哒。”

一锤定音。

眼前的漂亮哥哥似乎有些错愕,清澈的眼睛睁了好久,他才喃喃道:“好。”

秦晚妆被看得有些害羞,悄悄捂住脸。

漂亮哥哥好乖啊。

“扑通——”章林吓得摔倒,连滚带爬摸索着站起来,对上鹤声冷冷的目光,只觉脖子一凉。

那目光没别的意思,只是精确代表着一句话:再不滚,你就永远不必出去了。

章林吓得屁滚尿流,腿都软了,扶着墙踉踉跄跄跌撞出去,好不容易走到台阶处,感受着久违的光亮,他长舒一口气,乐极生悲,一脚踩空险些摔滚下去,身子往前倾,被一只手拉住。

撞入眼帘的是满目的殷红色,眼前人松松散散罩着件袍子,长发用木笄挽在脑后,林岱岫懒懒拽着他,轻笑道:“章老爷,真是赶巧了。”

他身后跟着先前小姑娘身边的小厮,那小厮摁着短刀,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楼下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护院,哎哟叹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岱岫掀起眼皮子,悠悠说了句:“知道你劫的是谁吗?”

他从章林旁边走过,漫不经心说了两个字。

章林的心绪大起大落,白眼一番,直直往后栽去,晕了。

林岱岫又笑笑,同西桥道:“好玩儿的很。”

门吱呀一声,细碎的光顺着木门跳进来,屋内总算亮堂了些,但还是显得昏暗。

秦晚妆眼睛一亮。

林岱岫携西桥在门口站着,西桥满脸焦急,三步做一步冲过来,把秦晚妆拉过来,绕着她细细打量了许久,看她身上没伤才送了口气。

林岱岫斜倚着门框,懒懒散散的,绛红色袍子垂地,他轻轻笑着,“玩儿够了就回罢,若是再遭风寒,纵是撒娇耍滑也不许出门了。”

秦晚妆有些不舍,但没法子,只得同鹤声告别,她手忙脚乱取出自己小布袋里揣着的首饰,自以为隐秘地塞在鹤声手里,轻声跟他说悄悄话,“漂亮哥哥,这些东西可值钱了。”

她忍痛道:“你当了吧。”

虽然她舍不得首饰,但她必然是要对漂亮哥哥负责的。她得做个敢于担当的姑娘,有了钱,漂亮哥哥就可以上下打点不挨欺负了。

鹤声怔怔看着手里的布带,恍然间回过神,才惊觉秦晚妆已经走远,他长舒一口气,又显而易见地迷茫起来。

他好像跌入一场美梦,美梦里由他曾经千万次祈求的所有奢望,但唯独不像真的。

彩云易散琉璃碎,他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晃眼间,他又回到冰凉冷漠的深宫,他一个人站在大殿里,身边是浓重的血气和飘扬的缟素,鲜红和枯白交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