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曲荆抬头,目光坚定,“晚妆姑娘天性纯善,荆甚欢喜,此生定诚心诚意待晚妆姑娘好,荆之真心,日月可表。”
“万望家主成全。”他又重复。
江曲荆实能称得上少年君子,生的也清俊文雅,此时眸光灼灼,似乎真的是个为了心上人愿意献出一切的痴情种。
秦湫却厌烦极了。
这种千篇一律的真心,京师里随便拉出来一个名门贵公子都能装出来,秦湫前十几年见够了这样虚伪的脸色。
清瘦的指节捏上茶盏,秦湫眉间染了点戾气,嗓音却还是平缓的,“世子爷抬爱了,晚妆着实担不起您的喜欢。”
“再者,她现下年纪尚小……”
湘王打断,“贤侄,我等也是诚心求娶啊,还望贤侄多考虑考虑。”
他叹了口气,很为难的样子,“秦小姐佳名在外,觊觎的人不少,延庆侯前些日子便在陛下面前提过。”
“本王也是没法子,这才赶着来秦府提亲,本王安能不知现下提亲不妥,只是犬子实在喜欢,本王也只好舍了这张老脸来贤侄你这儿耍泼赖。”
“若是让延庆侯那老匹夫娶了秦小姐……”
□□裸的威胁。
“咣当——”
茶盏重重摔在地上,裂成零零碎碎的残片。
白瓷划过手心,血腥气四散,秦湫掩起手心的鲜血,嗓音温和,“得罪,是晚生大意了。”
延庆侯算个什么东西。
他眉眼带了点冷戾。
延庆侯薛潘邑,年六十,半身入土的老废物,仰着祖上的荣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进延庆侯府的女子流水一样,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秦湫掀起眼皮子瞥了眼湘王。
他似乎对一切尽在掌握,又劝道:“贤侄,秦小姐现下什么状况你也清楚,她常年病弱,如今更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一直醒不过来,日后还能许给什么人,哪家愿意娶个病秧子回家做当家主母。”
“就算真的有人娶,又有谁会真心待她……”
啧,一路货色。
秦湫紧捏着拳,手上青筋凸起,鲜血顺着手腕滴下,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痛一样,遥遥看着门口的方向,轻轻笑了,“湘王有所不知,晚妆已然定亲了。”
湘王面带不悦,“贤侄年纪尚轻,可别挑到什么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有的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可别让秦小姐成了他人挟制秦府的手段。”
秦湫轻讽一笑,“王爷说的是,有的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
湘王和江曲荆脸色不大好看。
江曲荆垂首又拜,声色诚恳,“秦家主,我与晚妆姑娘两情相悦,您当真忍心让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
秦湫觉得这是句挺好笑的话,冷冷睨了他一眼,“世子爷高看晚妆了,她眼神不大好,历来看不上如世子爷这般的盖世之才。”
这本是句恭维的话,秦湫的强调却很嘲讽。
西桥站在秦湫身后,凭自己多年跟在东家身边的经验,得出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晚妆聪慧,不大看得起你这样的废物。
江曲荆哑然,面色有些红,“秦家主,晚妆姑娘并非您说得这般……”
江曲荆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儿从门口窜进来。
秦晚妆见了阿兄,很高兴,吧嗒吧嗒跑到秦湫身边,乖乖站好了,张开小手,等着秦湫抱她。
秦湫眸中也沾上点惊喜,眉目舒展开,难得露出个真心的笑,他把脏兮兮的小东西抱起来,示意她看江曲荆,“往往喜欢这个哥哥吗?”
秦晚妆缩在秦湫怀里,阿兄怀里清淡的冷松味儿让她格外安心,小脑袋搁在秦湫肩头蹭蹭,顺着阿兄的目光去看,觉得阿兄很笨。
她先前不是说了嘛,她喜欢漂亮哥哥呀。
这个哥哥又没有漂亮哥哥好看,她怎么会喜欢呀。
秦晚妆摇摇小脑袋,“我当然不喜欢啦,阿兄你真笨。”
她拧着小眉头,心里却在发愁。
完了呀,睡了一觉醒来,阿兄却变傻了。
这个家没了她可真不行。
秦晚妆想着想着,心里还有点骄傲,仰着小脸儿想让秦湫夸她,却见秦湫微微展颜,却依旧叹着气,同江曲荆说:“世子爷,我这小妹妹实在是个有眼无珠的。”
“她惯来傻气,您切莫放在心上。”
江曲荆脸色略带青白。
秦晚妆气得想咬人了,小小的贝齿咬上阿兄的肩,秦湫浑不在意,任由她咬,还轻轻捏捏她的小耳垂,逗猫儿一样。
秦晚妆哼唧哼唧的。
她才不傻呢。
哎呀,气死啦。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