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声把步摇摆正了,又拿起梳子为她梳耳后的碎发,瘦长清白的手指穿发而过,鹤声低着头,目光认真又细致。
凉凉的指尖不经意触上耳根。
小猫儿眨眨眼睛。
哎呀,漂亮哥哥的手怎么这样冷。
“漂亮哥哥, 你是不是生病啦。”秦晚妆问。
鹤声微微抬头, 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曾。”
“可是你的手这样冷。”秦晚妆伸出小手去抓鹤声的手, 斩钉截铁,“漂亮哥哥,你就是生病了,你应当喝药呐。”
还没等鹤声出声,她从小椅上爬起来, 眸子亮晶晶的,颇有些欢欣:“我、我有药的,我有许多许多药,我可以分给漂亮哥哥。”
她端起桌案上的瓷碗, 献宝一样捧到鹤声面前。
“呐——”
“都给你, 漂亮哥哥好好喝药, 手便不会冷了。”
鹤声瞧着这小猫儿, 轻声笑笑,接过药碗,拈起瓷勺搅了搅黑漆漆的药汁:“往往,不可以,这是你的药。”
小猫儿干巴巴道:“漂亮哥哥也可以喝呀。”
可恶。
她才不要喝药呢。
哪怕把她打死,她都不要喝药!
苦死啦!
漂亮哥哥身子也不好,把她的药喝了有什么要紧。
鹤声微微俯身,漂亮的眸子里闪着清光,长发顺势垂下,他同小猫儿平视,轻声哄她:“往往,乖一些。”
秦晚妆从来都知道,漂亮哥哥生得很好看,那双眼睛会说话一样,温温柔柔,仿佛藏着潋滟春光。
所以,当漂亮哥哥俯身把瓷勺递到她唇边的时候,当漂亮哥哥轻声细语哄她喝药的时候,当漂亮哥哥的眸子里流露出乞求的时候,秦晚妆下意识张开了嘴,然后,咽下一大口苦药汁。
顷刻间,秦晚妆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愧疚,但这些愧疚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她原本不想喝药的。
可是漂亮哥哥实在太好看啦。
秦晚妆趴在桌边习字,小爪子握着狼毫,认真又细致,写出来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边看边得意,拎着宣纸去听漂亮哥哥夸她。
秦晚妆十分喜欢漂亮哥哥教她习字。
因为漂亮哥哥说话特别好听。
不像林哥哥。
林哥哥总喜欢欺负她,他总说她字写得慢吞吞,堪称王八趴窝;又骂她字写得圆滚滚,像一堆王八上朝。
气死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先生。
满腹学识都喂到了狗肚子里。
林岱岫也懒得跟这只懒猫儿理论,把小猫儿一拎,扔到西园,从此教秦晚妆习字的重任便落到鹤声头上。
“漂亮哥哥——”
“我写好啦。”
小姑娘蹦蹦跳跳蹭到鹤声身边,踮着脚想往上瞧瞧,大抵是常年病弱,小猫儿现在还是矮矮一只,鹤声把她抱起来,放到旁边的软榻上。
蓝皮书册里掉出来张白纸,鹤声俯身捡拾起来,微微扫了一眼,怔了一会儿,把白纸扔到桌子边角,抿了抿唇。
那是江曲荆寄给秦晚妆的信。
他有些厌烦。
他觉得江曲荆实在太碍眼了。
若非怕引来京师的人,给秦晚妆带来麻烦,他现在就想去湘王府再给江曲荆补一刀。
“怎么了呀——”
久久没有听到漂亮哥哥夸她,秦晚妆有些失望,抬起小脑袋对上鹤声清清浅浅的目光:“漂亮哥哥,我写得不好看吗?”
鹤声瞧着小猫儿,揉了揉她的长发:“好看。”
他拈起白纸一角,平铺在小猫儿面前,眉眼含笑,嗓音温和得诡异:“往往记得这个吗?”
秦晚妆探出小脑袋。
呀,是她看不明白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