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回心点了点头,这几个女孩里面,她对夏静行印象最好。没想到夏家却是最乱的。她爹娘是父母之约成亲,她的父亲是侯府小儿子,最是不服管教,姨娘一大把,还有不少红米分知己。夏家嫡子就一个孩子,才五岁,庶子庶女加在一起二十多个人。
夏静行早年被祖父当男孩养大,也是因为家无嫡子,现如今不仅要护着娘亲和幼弟周全,还要处理好十几个姨娘和二十几个庶出弟弟妹妹们的关系,真是……比她糟心太多。
人的幸福感果然是被比较出来的。
黎回心和香墨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梦里,唇角微微弯弯,这个生日,热闹又愉悦。
八年了,一切渐渐走上正轨。
京城,靖远侯府。
入夜后,欧阳鸿被叔叔欧阳岑和堂祖父靖远侯唤来书房议事厅。
欧阳岑问道:“今日为何没有接回夜哥儿。”
欧阳鸿犹豫片刻,直言道:“公主殿下不许。”
“一个孩子而已……”靖远侯纳闷道。
欧阳岑皱起眉头,说:“接回孩子事小,皇家态度是大。我认为该第一时间通知大哥。”
欧阳鸿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目光皎洁,笑容明媚的脸庞。
她、似乎对他特别不喜……
欧阳鸿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上来就横眉冷对他的人。好歹他模样俊美,待人接物知书达理,怎么就被嫌弃成这般?甚至,隐隐透着几分敌意。
“大公主殿下好像很讨厌我……”欧阳鸿如实道。
靖远侯看了一眼侄儿和侄孙儿,抿着唇角,说:“都说大公主早慧,会不会是因为她觉得今上有意撮合鸿哥儿和她呢?”
欧阳岑愣了下,道:“咱们家鸿哥儿一表人才,就这般配不上她?”
难道不应该是公主殿下听说后芳心暗许,娇羞异常?
欧阳鸿无比尴尬,他脸上一热,说:“堂祖父,二叔,我从小读书练武,自会闯荡出一番功绩。并不需要妻族扶持……”他可不想尚主,还是这般厉害刁蛮的小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殿下给他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感好像带着味道,吸引着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往前走上两步。这种感觉怪怪的,他不喜欢。
欧阳岑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说:“祖父的意思是让源哥儿尚主。可是大哥前阵子进宫,皇帝明确表示更属意你。”
欧阳鸿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鸿哥儿,你的意愿是什么。”靖远侯开口道。这个侄儿是靖远侯府嫡长孙,那时候远征侯的爵位尚未封赏,自个的世子儿子又无嫡子,老父亲完全将欧阳鸿当成继承人培养。若是真被赏了公主,实在可惜。
可是自从几年前,常青宫重受恩宠,大公主一跃成为皇帝眼里最看重的孩子。
老父亲去世之前就已觉得不妙,否则不会用那种方式让侄女进宫被临幸。
今上登基之初,曾太后李氏和现在的太后娘娘欧阳氏从盟友变成敌人,发生过许多龌龊,皇后娘娘白氏子嗣无望,欧阳家女孩进宫,也是为了子嗣。可若是其他皇子登基……
欧阳家如今避世已经来不及,只能闷头走下去。现如今,常青宫和荣阳殿渐行渐远,还异军突起一个兰花苑的大公主殿下。皇帝有意和远征侯结亲,欧阳家如何能拒绝。
这也是老父亲遗愿……
就是未免委屈了鸿哥儿这个好苗子。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娶那个恨不得拿下巴冲着他的小丫头,欧阳鸿心头生出几分道不明的感觉。脸上一热,想起那道不满的目光里透着几分赌气似的扯高气扬,他就忍不住弯起唇角。有必要表现的这般明显,似乎恨不得看他生气似的模样。
靖远侯见他闷声低头,以为是不乐意,暗道毕竟还年少,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谁乐意去做靠女人的驸马?
“罢了,鸿哥儿进宫一整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靖远侯吩咐欧阳鸿离开。
欧阳鸿回到房间里,大丫鬟雾宁迎上来替他更衣,没注意弄掉在地上一个荷包。这枚荷包不同于一般荷包的样式,圆鼓鼓的一个球,上面是个发了胖的福字。
雾宁纳闷,大公子身上为何会有女人绣的荷包,还质地这么的差。
欧阳鸿一怔,伸手拿过来看了一会,想起来是当时在兰花苑捡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觉得这就是黎回心绣的,至于原因,恐怕是直觉吧。
“奴婢给少爷放热水。”雾宁垂下眼帘,满脑子都在想那个拙劣的荷包。大公子洁身自爱,从未轻贱婢女,断不可能和女子有首尾之事儿。况且,就冲那荷包的刺绣方式,别说出自官家小姐,就是大户丫鬟都甩那位姑娘几条街吧。
欧阳鸿摇摇头,攥了攥荷包,刚要扔掉,又捡回来,塞入叠好的衣服里,一起放在床旁。
欧阳鸿离开以后,书房里独留下靖远侯和欧阳岑。
两个人对视一眼,欧阳岑开口道:“大伯今日可见到太后娘娘了。”
靖远侯点了点头,说:“娘娘说以静制动,宫里的事情让我们别乱,一切有她老人家呢。”
欧阳岑皱起眉头,仔细琢磨了一会,道:“可是韵姐儿行事不妥当了。”
靖远侯咧嘴,道:“亏得你们祖父亲自教养她,现在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今个居然让人引鸿哥儿闯了大公主殿下的兰花苑。她难不成还想对大公主用美男计不成。好歹知会一声吧。”
欧阳岑无语,说:“这孩子,终归是郗氏之女。”小时候蛮懂事儿的,进宫后终归是失了本心。尤其是大公主对三皇子的影响,让女儿怕了吧。
“说起稀氏,黄家那小儿参的折子今上留中不发,怕是在等你大哥的态度。漠北科举案你到底牵扯进去多少,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靖远侯瞪着眼睛,一副无奈的样子。
欧阳岑咬住下唇,说:“侄儿如何敢参与这种事情。可是家族大了,总有那仗势欺人……”
“够了。我只问你是否有便是。其他旁系于我们都无任何干系,你要知道,你是三皇子嫡亲的外祖父啊岑哥儿……你还掌管着靖远侯府庶务,切忌不能被人钻了空子。”
欧阳岑低下头,良久,道:“怕是郗氏……难逃干系!”
咣当一声,靖远侯把手中茶杯摔在地上,说:“你怎么现在才说!我当黄家为何揪着漠北科举案不放!”
欧阳岑深深叹了口气,说:“此事儿我还在让人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