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正如尸骨坟茔成堆的乱葬岗给人阴森感,千年古刹让人感受宁静一般,这一口铸兵谷,千年以来也累积了浓重的兵戈之意。
只是他也没有料到,在枪将成之时,会引来如此变化。
他高举大锤,半开合的眸光之中似是映彻出无数纵横交织而来的兵戈之气。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长枪在我捶打之下,隐生气场,而在此气场之中,便处于最低点,正如水往低处流,空气从气压高的地方流向气压低的地方.......’
安奇生心中动念。
这不是坏事,经受诸多兵戈之气的洗礼,对于这杆长枪必然有莫大的好处。
许久之后,感受到气流减弱,长枪颤动缓缓平复之时,安奇生高举良久的最后一锤。
轰然砸落!
轰!
伴随着寒铁台轰鸣震动,岩浆翻滚之间。
一众老僧只听一声枪鸣乍闪即灭,继而一道赤金光芒划破穹天,宛如龙跃于渊,金鹏展翅直上九天。
神枪,终成!
........
狂风呼啸,大雪漫天。
已经下了数日的大雪为无垠大地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装。
皇觉寺外数里外的官道之上,一座平日里供路人乘凉的凉亭之中,有炊烟升起,两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炉,对坐饮酒。
“那老杂毛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捏了捏尽是潮湿的衣衫,姬六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辛辣之感从口舌间扩散开来。
他很有些烦躁。
以他的地位,除了在太师面前需要伏低做小之外,便是见到大丰那些封疆大吏都不必要客气。
从来只有人等他,哪里有他等人的道理?
还一等就是三个月!
“六哥,这再难熬,还能比想咱们兄弟跟随主上奔行瀚海,数十日饥寒交困,与敌厮杀数十场来的难熬吗?”
着一袭黑色劲装,面色有些暗黄的中年汉子不由的摇头:
“当真是好日子过惯了,便不能受一丝苦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
姬六捏了捏酒杯,也是摇头:“你我拼命厮杀,当年一万多兄弟如今就剩下你我八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姬八满上:“难不成,是忠君爱国?别傻了。”
姬八心下摇头,不再与他谈论这个,转而问道:
“六哥,之前你飞鸽传书,主上怎么说的?”
“主上说,若那老道士是否铸成神兵,若神兵在手,你我便立即放出金羽鹰并退走,片刻不要停留.......”
姬六放下酒壶,面色有些冷淡的道:
“主上想要拉拢那老道士,只是昨夜皇觉寺中火光大作,隐有兵戈之意,只怕那些老和尚还是违逆了主上的意思.......
我已放出金羽鹰,是或不是........”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了。
至少,以皇觉寺铸兵谷的实力,莫说一柄神兵,便是两三柄,三个月时间怕是也够用了。
而若是那老道士真个拿着神兵出来,那问题,才真的是大了.......
只盼昨夜那是炸炉,而不是真个铸就了神兵吧!
“近年来随着王上行事越发急切,皇觉寺与朝廷之间的冲突也越发多了,听说六扇门这些年都在搜寻皇觉寺的罪证.......
他们得罪主上,只会加快他们的灭亡!”
姬八脸色阴沉。
皇觉寺与朝廷最初是没有冲突的,相反,比之那些桀骜不驯的武林人士,这些看上去老实的和尚,更让朝廷放心。
一切,还是要从南田山会猎说起。
那一次,皇觉寺虽然派遣了不少武僧前去相助,但是对于朝廷征用他们铸兵谷之事,却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虽然之后他们奉上了数万上好刀兵意图修复关系,但明眼人都知晓,两方的关系不如之前融洽了。
六扇门要收天下刀兵,皇觉寺必然首当其冲。
但说着,他也有些惊疑了:
“只是昨夜那动静,与当年主上铸刀甲是如此相似,只怕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