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不是过去了么,你怎么看?”
容语躬身禀道,“陛下,臣昨夜去的晚,到王府时,已出了乱子,臣便悄悄的隐在暗梁,并未露面,依臣之见,谢大人所言怕是属实,端王若非心虚,何以大动干戈,要将谢堰射杀?而且,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容语垂下眸,面有踟蹰之色。
皇帝作色怒道,“你怎么也学了那些老狐狸一套,有什么话尽管说。”
容语四下扫了一眼,伏低在皇帝耳侧,“连谢大人都知道的消息,何以东厂不知?”
容语说完这话,往后退开几步,恭敬侍立,不再吭声。
风从殿门口灌了进来,掠不去她眉眼里的清霜。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唇角绷得极紧,好半晌未出一言。
午后,皇帝召王桓入宫,细问昨夜之事,虽然王桓以维护端王府秩序为由,写了一封手书去了虎贲卫营房,调了将士出动,明面上手续齐全,也有理有据,但有党争嫌疑,皇帝还是着锦衣卫杖责王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昨夜那一场不见硝烟的博弈,最终以王桓挨打而消弭。
消息不知怎么被玉熙宫的皇后知晓,皇后动怒,写了一封手书着人呈给皇帝,言辞十分激烈,斥责皇帝偏袒亲弟,而枉顾忠心的臣子,皇帝汗颜,当夜遣了容语出宫,
“将宫中秘药雪枫膏拿去探望王桓。”
容语也着实担心王桓,正愁没机会出宫,眼下得了皇帝口谕,连忙换了一身黑色曳撒,打马赶来王府。
还未进门,隔着几道门墙听到王桓大呼小叫。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不上药!”
“老子一爷们怕什么,烂就烂了....”
说到底还是面儿薄,不肯叫人看他那处地儿。
管家苦口婆心站在门口劝了好久,捧着一盒药膏,望着满地狼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的大少爷,老奴求您了,待会老爷下衙回来,又得动怒....”
王桓趴在塌上,将俊脸往里面一撇,“我不怕他,他底下还有几个儿子,又不指望我给他光宗耀祖....”
管家一脸苦楚,哪敢接这话,正一筹莫展,瞥见门房领着一芝兰玉树的人儿跨进院子,管家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扑跪在地,
“我的容公公诶,您大驾光临,快些劝劝我们爷,他不肯上药呢....”
王桓一听容语来了,两眼发直,直到窗前光影一暗,恍惚有人掠过,二话不说将俊脸塞入被褥里。
还未躺好,想起屁//股还光在外面,飞快将被褥一掀,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挺尸装死。
第43章
薄暝在留亭院覆上一层暮烟。
容语拖着御赐的药膏,一手负后,卓然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只往里瞥了一眼。
王桓那个糊涂鬼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这么大热天。
容语啧了一声,别过脸去,扬声道,
“陛下口谕,王桓接旨。”
被子里的人没动。
管家急得红眼,跪着往里挪了个位置,探头唤道,“大少爷,陛下口谕呢,您快接旨呀....”
王桓还是没动。
容语唇角一弯,清了清嗓音道,“看来王大人是想本督亲自动手...”
言罢往门槛垮了一步。
被子里的人猛地一颤。
“我起来,我起来....”
王桓慌慌忙忙探出个头,
借着廊庑的风灯,看清他满脸汩汩的汗水。
六月天里,亏他不要命。
容语将笑意一收,正色道,“再这么捂下去,烂了不要紧,就怕臭了...”
一句话将王桓噎得满脸通红。
容语也不与他多说,将膏药交给管家,往里一挥,“快些去给你家少爷上药。”
管家感激涕零接过膏药,麻溜地往里奔去。
容语丢下这话,打算避开。
转身,廊庑尽头,一身仙鹤补子朝服的王晖匆匆赶来,想是刚从衙门回来,衣裳都来不及换。
容语含笑迎了过去,先拱了手,“王相。”
“岂敢劳动容公公。”王晖连忙作了一揖,往右厢房一指,“请公公入内叙话。”
容语如今是御前的大珰,身份上与王晖算是平起平坐,二人分主宾落座,待小厮上了茶,王晖将下人挥退,急忙与容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