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剪开了简单包扎的绷带,露出了里面有些血肉模糊的箭伤,好在只是擦着肩头过去的,并没有伤到骨头,确实是皮外伤,却也着实看着失血有些过多了。
姜小圆松了一口气,从系统空间里面拿了一包药粉,帮他重新包扎了一遍。
这么大的动静,一向警觉的少年,竟然都没有醒过来,看来确实是实在是太累了,两天没睡地赶路,铁人都遭不住。
姜小圆撑着下巴盯着他的睡颜看看了好一会儿,回忆起来了最后一次的对话,竟然是在梦境中那次。
那时他正批着折子,明明是那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却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她,怕她受了半点的委屈。
最后一句话她说了什么呢?
都是些趴在他膝盖上絮絮叨叨的念叨,好像最后一句是:
秋秋,我想你了。
撑着下巴的小姑娘终于凑上前,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她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喜爱挂在嘴边,实在是过于热衷甜言蜜语,说多了,他就不信了。
可是,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当你说你想见他了,于是他就风尘仆仆地赶来见你。
不远千里万里,带着风尘和寒气。
你想见他了,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冬天的大雪已然泛滥成灾。
马车穿过了重重的大山,朝着不远处巍峨的洪州府城浩荡前去。
上千人的军队,实在是很有威慑力,但是洪洲府城的城门并没有因此紧闭,黑甲卫长驱直入,早就听到了消息的知府早就大开城门放行,甚至拜帖都已经送了上来。
“燕将军没死”的消息从黑甲卫出现开始,就风一样地散布到了洪洲府的各个角落里,威武的黑甲卫卫兵走过,竟然引来了夹道的欢迎。
只可惜,消息传得再快,也没有快过黑甲卫的脚步。
燕四伯是被捆着压到燕宅的大门口的,高高在上的燕家四爷,活像是个战俘,狼狈不堪。
很快,在燕四伯的配合下,大门敞开,黑色的甲卫就这么大咧咧地进了燕家的门。
燕四伯好不容易才松了绑了,朝走在最前面的谢俊讨好地拱拱手,他不知道这个文士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从刚刚之后,一直都是这位出面的,不是二把手也是心腹了。他连忙道,
“大人且等一等,我这就去禀报我们家老太君,现在就为大人们和大少爷准备客房……”
大少爷,说的自然就是燕晋了。
谢俊却抬抬手,笑了笑,“禀报的事先不忙。”
“只需要给我们这些人安排些客房,我们主子说了,他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以前是在哪个院,现在就住在哪里。”
燕四伯连忙赔笑,谢俊又道,“对了,小少爷现在哪里?”
燕晋还有一个年岁尚小的弟弟。
此话一出,燕四伯脸色更白了一分,哆嗦着嘴唇道,
“我派些人送大家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将小少爷送过来。”
谢俊笑了笑,“不忙,收拾的事现在交给我们的弟兄们就好,先领着在下去见见小少爷吧。”
在谢俊这笑面虎威胁之下,燕四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少爷在哪里?
当然是在祠堂里面跪着。
本来燕四伯这一次出去,还要压着另外一个燕媛媛也去跪着的……
燕四伯现在想到自己要带着他们去见跪祠堂的小少爷,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只好真的带着谢俊去找小少爷去了。
在前往祠堂的短短半刻钟的时间里,燕家的各处出口都被黑甲卫把手,看门的、守卫的,就已经全部换成了黑甲卫,现在的燕家是,只许进、不许出。
谢俊一到了祠堂,才刚刚推开了门,就听见了“咚”地一声。
他连忙疾步上前,将小孩子抱了过来。
燕晋最小的弟弟,也不过是七岁稚龄。
只不过这个孩子一贯的身强体壮,燕家又将他过继给了二伯,有长辈照管,所以燕晋对他的操心,总是要比体弱多病的妹妹要少一些的。
然而恐怕燕晋在天之灵,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七岁的小孩很是瘦弱,个子比同龄人都小了一圈,可见是平日里就没有养好身子。
从凌晨就被叫起来跪的祠堂,大冬天的这么小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受的住?
此时已经发起来了高烧,若是他们晚来了一步,这么小的小孩子,烧都要烧糊涂了。
谢俊强忍住了怒气,打发人去请徐大夫了,匆匆抱着小孩朝院落走去,丢下了一句冷冷的话,“你现在可以去禀报了,最好先想想,到时候到底要怎么和我们主子交代。”
燕四伯面无人色,闻言连忙跌跌撞撞地朝着燕家老祖宗的院子里跑去。
聚在老祖宗那里请安的各房此时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燕家就已经换了主人,黑甲卫早就把控了整个燕家,燕四伯手底下的人全都被人押着去将燕家的二爷、三爷给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