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整整三天,各房都被困在了自己的院落里,除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哪里都去不了。
一开始各房还能通过存下来的一点零嘴糕点度日,但是在两天之后,零食糕点也差不多吃光了,弹尽粮绝。他们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主子爷,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呢?
才饿了一天的肚子就都不行了,各个眼冒金星的。
偏偏厨房天天炖着排骨好吃的,都西边的小院里面送过去,黑甲卫的伙食也一日比一日好,他们便一日日地闻着味道,饿得只能不停地喝冷水。
唯一还算良心的是,老太君那里是每天送碗粥过去的——怕她年纪太大,要是真的出事了,燕家连个话事人都没有。
这样才过了一天,他们就受不了了,聚在老太君那里想办法。
老太君是没有想到燕晋真的能这么狠,气得直锤桌子,差点儿就病倒了。
但是事实证明,青年言出必行,看着这个架势,他真的敢在太子来之前就把他们给饿死了。
他们肯定要想应对方法的,燕家人一直没有放弃暗中东西出去求救。
只可惜,他们送出去的东西都被黑甲卫给截下来了,黑甲卫可不是他们花点银子就能够收买的,全都原样送回来了他们面前。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还是气势汹汹,对燕晋喊打喊杀;
第二天的时候,一家子都有些没有底气了,不停地试着送东西出去;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只能祈求外面发现不对劲,前来过问一二。
但是显然,他们还是天真了。
黑甲卫都守在门口里头呢,但凡有人来问,就说是前些日子丢了御赐的物件,家里的小辈孝敬长辈,把家里的护卫给换了一遍,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大宅门一关谁看得见呢?
这理由都是现成的——他们当初拿这个去抓姜小圆,今天就是用这个理由,带给了他们无边的饥饿。
知府倒是真的打发人前来过问了,只可惜不是来问燕家人如何了,而是特地送上了拜帖,来问问燕晋有没有空,来他的府上一叙。
其他人也问了,都被谢俊客客气气地送出去了。
实在是这一辈的燕家人着实没什么出息,只有一个燕二爷的还有个官身,偏偏还是个闲职;三爷生意做得很大,但是除了用钱笼络打点了一些关系外,私底下结交了一些人外,也没有什么实权。
全家就仗着祖上是老燕王、老太君是郡主过活,现在还多了一个燕玲儿有希望嫁给太子,奈何太子山高皇帝远,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燕家人心心念念的外援是没有用的,他们想不到燕竟会如此狠心的对待骨肉至亲,外界又如何想得到呢?
等到了第四天,自从吃完了最后的糕点,府中上下都已经足足饿了两天了。
老太君这里一家子饿得眼冒金星了,却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有些大,老太太打发去问了问,却听到了一个让众人眼前一黑的回答,
“大少爷正在宴客,说是接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拜帖,在前厅宴客……”
燕三爷情绪十分激动,当即就摔了茶杯,“岂有此理!他竟敢!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我这就去前面将这不仁不义之辈的事大白于众!”
但是他的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因为饿了这么长时间,本来铜锣嗓子的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就算是现在扯着嗓子大吼大叫,恐怕也传不到院子外面去。
他气得手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是啊,人家都算准了时间,算准了今天他们饿得差不多了,今天的宴客就是示威。
三奶奶忍不住靠在了燕三爷的肩膀上拭了眼泪来,“他难道真的要饿死我们不成?”
她这一哭,就彻底点燃了其他人的情绪,女眷们惶惶然,都忍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
就连底气最足,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就是最大的筹码的燕玲儿,此时听见了哭声都坐不住了,她的桃心脸被饿得瘦了一些,肚子更是咕咕叫,哪里还有之前的淡定从容。
她下意识地去抓祖母的手,却听见了祖母终于叹息了一声,
“派人去通传晋哥儿一声,请他来一趟,他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不要和我们打哑谜了。”
哭成一片的抽泣声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老太君这是……又低了一次头。
很快就有人把消息传了回来,燕晋却没有出现。
那个小厮有些磨磨蹭蹭的,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老太君终于将拐杖一顿,“说!”
“大少爷说、说——你们终于学会好好说话了。”
此话一出,老太君捏紧了拐杖,恨得跺了跺,又稳了稳心神,才问道,“有没有什么说什么条件?”
小厮双手将信送上。
信上列出来的,赫然就是姜小圆那天和陈秋说的那些。
等到看到了最后一条的时候,老太君勃然大怒,将纸条拍在了桌子上,气得发抖。
燕玲儿捡起来一看,脸色都吓白了。
其他人一一看了,整个屋里鸦雀无声。
一是家产,二是退婚,最后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