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在朝中背靠太子、在洪州有姻亲帮衬、家族扶持,何愁以后不前程无量,前途似锦?况且那宋家小子也一表人才,绝对不会亏待了媛媛……”
这一番说出来,本来还紧张的燕家人都渐渐地舒展了眉眼,放下了心来。
他们本以为,只要拿出了太子这张王牌,就能够无往不利,燕晋不说是登时变色,态度应该也会客气许多。
却听见了那个青年听完了,笑了笑,“说完了么?”
燕二爷一愣,就见到青年帮小姑娘擦干净了最后一根手指,帮她把有些凉的小手放进了掌中暖着,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所以你们这是要我卖妹求荣,若是我不依,便拿太子来威胁我?”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青年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燕家众人色变,就连老太君的表情都有些难看了。
“晋哥儿,那宋家又不是什么虎狼窝,本就有婚约在先……而且那宋家的现在可是洪州府的通判,若是得罪他……”
燕二爷还想要打圆场,却听见了青年叹息了一声,
声音轻飘飘的,却仿佛是千钧落地,让整个燕家鸦雀无声。
青年说的是,
“也不知,是太子来得快,还是我动手来得快?”
还没有等到燕家人有什么反应,青年便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姜小圆也早就不想再看这家人了,推着青年便往外走。
暴躁易怒的燕三爷就要叫住人,但是那背影才将将转过去,黑甲卫就齐齐守住了出口。
却听见一个谋士打扮的人还在黑甲卫边上没走呢,见燕家人此时的样子,笑呵呵地问道,“宋家,可是永嘉八年的进士宋景林?”
燕二爷闻言连忙道,“正是正是……的”
他知道这位谋士和燕晋关系极好,是为心腹,还想多说两句让他多多美言,就见那个谋士搔了搔鬓角,笑道,
“宋景林,一个小小的通判罢了,也配?”
此话一出,整个燕家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通判不是什么中央的大官,却是地方的二把手,洪州府知府以下就是通判了。但是知府是流水似的换,通判却是铁打的,更何况宋家在洪州府的势力盘根错节……燕家可以不给知府面子,却不敢不给宋家面子。
这样的庞然巨物,在一个小小的谋士嘴里,竟然只有一个评价——
“也配?”
黑甲卫如潮水退去,堂前只剩下了燕家人。
老太君这辈子都没有给人这么下过脸过,饶是涵养好也忍不住气得锤了锤拐杖,“他放肆!他怎么敢!”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说那个狂妄的谋士,还是在说那个更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燕晋。
燕玲儿连忙给老太太顺气。
但是其他人也都面色难看,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们以为抬出太子来,一定能够吓退燕晋,再以利诱之,定然妥协。
但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燕晋根本就连太子都没有放在眼里。
大庆以孝道治天下,在坐的除了几个小辈外,全是燕晋的长辈。
他们倒是不相信燕晋真的能够做出来什么不孝不悌的事来,只是心中下意识地,也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些惶恐的不安。
这种渐渐升起的恐惧,因为黑甲卫撤走之后的一片死寂,慢慢地在众人心头放大。他们隐约意识到,燕晋不是几年前那个好糊弄的小子了,但是他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
姜小圆推着青年往院落里面走去。
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燕家这么一心想要把燕媛媛嫁给那个姓宋的,还要在秋秋面前提,他连自己的醋都要吃,这不是专门来招惹人的么?
见青年蹙着眉,她嘿嘿一笑,把自己又被冻得冷了的小手往他的脸上一贴。
刚刚想要缩手,就被青年抓住了手,“怎么这么凉?”
其实这段路不远,但是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待久了手炉也不暖了。
她干脆就把手放在他披风里,一路赶快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冻得忍不住跺脚,才一回来,就呼拉拉地招呼着小哑巴,一起去准备了泡脚水。
青年缩了缩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竟也有些怀念她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时光了——
小点儿也是好的,可以时时刻刻揣在怀里带走。
他在书桌前看着密报的时候,小姑娘就光着脚丫子泡脚。
他在灯下的样子显得格外专注好看,黑发如墨,君子如玉。
她忍不住起了玩心,伸出湿漉漉的脚丫子去踩湿他的膝盖,她还想要多留几个湿漉漉的脚印的时候,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白白嫩嫩的脚丫。
他的手虽然好看,但是因为吃了不少苦,手指是粗糙且有力的,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脚丫,让她忍不住蜷起了脚趾,她踢了踢,也没有挣脱开来。
青年这才抬着眸子看着她,眼神晦涩得像是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