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过去了两年, 崔念念也仍然记得当初在建章宫里三皇子陈秋遗落的那副画。
以至于当她见到了这位太原郡主的那一刻,记忆里那个画上的少女就仿佛活了过来, 巧笑倩兮, 十分精致可爱的模样。
当初崔念念一直对这幅画上了心, 只是满汴京城的小姐们都没有一个能够对上号的,她几乎都要以为那副画不过是陈秋的随手所画了。
原来不在汴京,在洪州啊。
只不过, 崔建等到宴席到了一半, 就找了借口带着家眷离开了。
崔建甚至来不及和家人解释是什么情况, 就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官衙里,第一件事就是八百里加急,让人把给太子传信的人给叫回来,几乎是身边的侍卫齐出。
第二件就是写信发给钦州府周围的知府,要求他们护送太子回京……
匆匆把这两件事给做完了,崔建才能够喘一口气。
然而,他始终不能够放下心来。
一直到了一个妙龄少女掀开了帘子进来,为他沏了一壶茶,崔建才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崔建等了一夜的消息,崔念念就陪他等了一夜。
崔建虽然不说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崔念念却是隐隐约约猜到了的。
前不久,她哥哥崔文鸣接到了陈秋的信,也正是因为这封信,崔文鸣才选择了留在太子身边。这两年的时间里,崔文鸣极少接到三皇子陈秋的信,大多时候都是将汴京的消息、太子容妃的动向传递给了陈秋,这还是第一次陈秋主动让崔文鸣做事。
崔文鸣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难,不过是叫他将太子的动向传递出去。
这个时候,崔文鸣作为太子伴读的优势就出来了。
崔念念看着自己仍然为太子一心一意担心的叔父,心情也颇有些复杂。
一直到天边微微发亮,还是没有关于太子的任何消息传来。
崔建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却听到了崔念念突然间开口问道,
“叔父,您有没有想过……”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官衙外面就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语。
只见窗外的街上,有人抬着一箱箱的大红的箱子朝着远处过去,如同红色的蜿蜒长龙,周围的百姓们都兴致勃勃地围观着,愣是热闹非凡。
崔念念把自己的话给咽了下去,打发了贴身丫鬟去问问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笑道,
“听说是有人给太原郡主提亲了呢,这些都是抬去太原郡主的府邸上的……”
崔建仿佛没有注意到崔念念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正在揉着眉心,闻言也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来,问道,
“是哪家的公子?”
他虽然是昨日才来洪州,却也从几位属官的嘴里听到过不少那位节度使大人和他的郡主妹妹的事。
说是那太原郡主尚未婚配,前些日子上门送聘礼的都被丢了出去,节度使大人对于妹婿的要求是极高的。当时崔建就感叹,不知道何等的儿郎才能够匹配得上这位太原郡主,今日就传来了消息了。
也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了。
却听到了丫鬟道,“回老爷,姓秦,提亲的公子,似乎是叫做秦秋。”
丫鬟的话音落下,崔念念斟茶的手一抖,烫着了自己的手指。
崔建见她这样失态,稍一想就知道崔念念是因为那个姓氏而失态,顿时笑了,
“恐怕只是巧合罢了,大庆这样大,姓秦的也不只那一家。”
当年的秦家人都快死干净了,就剩下了一个陈秋和容妃。这个“秦秋”,大概只是同姓罢了。
姓秦是巧合,那名秋呢?如果再加上一个和画上的人一模一样的太原郡主,这个“秦秋”是谁,大概是很好猜的。
崔念念倒也只是笑了笑,对着崔建道,“叔父一夜未睡,可需……”
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侍卫来敲门了,崔建精神一震,立马问道,“太子如何了?!”
“回大人,太子已经动身了。”
崔建心中咯噔了一下,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了,坐在了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
在崔建枯等了一晚之时,太子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钦州。
崔建的消息还是没有来得及追上,太子就已经动身了。
诚如崔建所言,太子的想法和他一致。他自然也认为燕晋是对他示弱了,故而接到了消息之后,便动身回汴京,希望在路上能够追上燕家的女眷。
原本钦州之前守军还是很多的,但是全被太子派去了洪州,还闹了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所以实际上,太子这一次离开的时候与,身边的官兵数量并不是很多。
太子也有此考虑,故而走的时候特意挑了半夜,挑着离最近的府城方向走,只要等到下一个府邸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官兵护送他。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行踪早就被人一举一动都被人送到了大梁叛军的手里。
于是在他前脚刚刚走的时候,大梁的叛军就动身了。
——这可是大庆的储君,如果抓到了他,不管是问永嘉帝要好处还是做些别的,都是极方便的。
这些叛军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块到嘴边的肥肉溜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