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儿果然对刀叉的使用笨拙之极,纵使薛向手把手地教她,亦是学之不会。眼看仙子的峨眉聚敛成峰,脸色也越来越冷,薛向又怎能独自享用美食。他伸手拿过柳莺儿的餐盘,右刀左插,双臂挥动,一片片鱼片飞速诞生,片片薄如蝉翼,大小均匀,厚薄相等。邻座的食客早主意到这边俊男美女的组合,薛向的神技自然也全落到他们的眼中,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进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惹得相邻几桌的食客频频朝这边观望,亦不知发生了什么。
薛向朝邻桌拱拱手,算是谢过掌声,接着把切好的烤鱼推回柳莺儿的面前,“请吧,尊贵的女士。”
柳莺儿早已羞得满脸通红,见薛向打趣自己,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开始享用自己的美餐。薛向这桌因为点的食物相当之多,餐厅特意给他们上的银质餐具。原本老莫早期一直使用银质餐具,不知什么原因(你说什么原因呢,亲爱的读者),餐具飞速地丢失,老莫也渐渐承担不起这种损失,后来就用普通餐具代替了。柳莺儿小心地叉起一片金黄的烤鱼,放进嘴里,霎那间,浓郁的奶香直冲肺腑,香甜的分子在每一个味蕾上跳跃。奶油烤鱼真的很好吃呢,臭小子真会享受呢!
一道道菜肴依次呈上,薛向知道柳莺儿的饭量不大,她的每一份菜肴,他都会移过来大半,不然后面的美食还没端上来,她就吃饱了,岂不遗憾。一餐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柳莺儿早早地放下了刀叉,小手撑着美丽的脑袋,温柔地看着薛向据案大嚼。她作剧似地盯着薛向把最后一滴奶油蘑菇汤也喝了下去,才满意地笑了:叫你点这么多,活该,撑着了吧,看你以后知不知道节约。
薛向喝光最后一口汤,抬头见柳莺儿正在擦嘴,雪白的餐纸擦过红润饱满的嘴唇,美艳极了。
“你这就吃好啦,我才混了个半饱。”薛向有些惊讶,柳莺儿的四五盘食物大多数被他下了肚,怎么就吃饱了呢。
柳莺儿更是惊讶,愕然道:“天啦,你还没吃饱?”
薛向点点头,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本人才混了个三成饱而已。”他倒没有打诳语,看似他消灭了七八盘食物,可西餐通常都是大盘小食,以他三斤干货的饭量,又如何能饱。
“咱别要了吧,要不咱去别的地儿再吃?”柳莺儿真有些心疼呢,她看过菜价,细细一估算,这餐饭至少要三四十块,这怎么得了。
薛向有些无语,他自问自己已到了有钱没地儿花的境界,可眼前满是烟火气的仙子不知道啊,自己总不能说“我是万元户,这点钱,小case”,那才叫掉价呢。薛向正待要答应,餐厅的一角陡然起了一阵喧闹,紧接着就听见噼里啪啦瓷盘碎裂的声音。
………
“怎么?老子点的菜,你也敢抢?”阴京华一脸的不屑,流光水滑的白衬衣扯开了扣子,露出满是长毛的胸膛盯着来人,脚下满是摔碎的磁盘碎片。
“好好好,好胆,我们天少看重的东西还有得不到的么。你也不满四九城打听打听,咱天少是什么人物,我看你是活腻味了。”一个西裤衬衣的长脸青年手里拿着点着的香烟,朝着阴京华三人弹拨着烟灰,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盛满菜肴的瓷盘,绕道身后,显是怕烟灰沾了上去。
阿猫阿狗也来踩老子?阴京华怒不可竭,立时就要扑上去,却被陈佛生一把拉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阴京华的脸蛋瞬间就变了颜色。
第七十三章杀人非止头点地
原来,今天阴京华特意宴请陈佛生和张胖子。苦于长久以来在京城顽主圈打不开局面,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宴请顽主圈里新进红人——陈佛生,来指点迷津,传授经验。阴京华在四九城已经混迹了一段时间,自也知道几个月前的陈佛生也不过是个人见人菜的苦哈哈。短短时间内,人家居然翻身农奴把歌唱,在顽主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几次顽主们摆席,陈佛生都坐了主席,自己提了不菲的礼物,才勉强给自己在角落安了位置。待遇之差,两相对比,悬殊之大,一至于斯。一番考量后,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陈佛生身上,他不是没想过走薛向的门路,电视机他也送了,可情况还是没有多少好转,关键是他打心眼里有些畏惧薛向,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他只好当面锣、对面鼓地请陈佛生传授绝技,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会餐。至于张胖子则是他请得说客兼中人,他不好说、不好问的话可以暗示张胖子代他咨询,反正这胖子一直和自己挺热乎。
本来会餐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下展开,结果就为了一道菜和邻桌的江朝天一伙起了龌龊。原来最近老莫西餐厅频繁接待外籍宾客,餐厅领导就特意准备了一道名菜“黑松露煎海鲈鱼”以飨贵客,恰巧阴京华的老子参与了一次外宾接待,回到家里就对这道菜赞不绝口,阴京华听了就记在了心里。这不,几人吃着聊着,他就想起了这道菜,张口就喊来了老莫的经理老马要这道菜。阴京华不知道松露的珍贵,人家经理可是门儿清,这可是招待外宾几经周折才寻摸了一点,怎么能让你这毛头小子浪费呢?
阴京华灌了点马尿,见老马推诿,不肯给自己面子,当时就要发作。老马生怕他一番闹腾惊扰了别的食客,脑筋一转就想了个主意。当下,老马就说菜有是有,可价格太贵一百五十元一盘,要先付钱才能上菜,说着就把松露的价值和功效做了个介绍,以示自己明码实价,童叟无欺。他打的主意就是让阴京华知难而退,要知道松露价值堪比黄金,都是论克出售,毛头小子怎么消受得起。他哪想到眼下碰到的不是一个纨绔而是两个,外加一个有钱的胖子。三人一听,大喜过望,没想到今儿个还淘着宝了,享受一把国宾的待遇,张胖子大手一挥“这钱老子出了,赶紧上菜。”说着就把钱给付了。老马这下没招了,人家钱都付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垂头丧气地去厨房招呼做菜,心里哀叹这最后一点宝贝就便宜了这帮土包子。
阴京华满意地拍拍张胖子的肩膀说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需要直接找我,绝对没二话,一时间两人打得火热。这“黑松露煎海鲈鱼”一端上来,立时热气蒸腾,香气弥漫,三人齐齐闭了眼睛,放开嗅觉,陶醉在这诱人的香味里。就在这时,隔壁的桌子拍响了。但听邻桌嚷嚷着“好香,好香”,吆喝着老马照着阴京华那桌的这道香菜也做一份。三人听得好笑,这菜岂是说有就有的,级别不够吃得着吗?三人正待动筷,那盘香气四溢的黑松露煎海鲈鱼却被人伸手端了起来。
过来搅和的自然是江朝天一伙儿,江朝天闻着香味就觉得有些熟悉,待听得老马说出菜名,立时就叫了起来。四周的纨绔急忙靠拢,询问根由,江朝天自是一番吹嘘,直把松露说得如同蟠桃、人参果一般,仿佛吃了以后就可长生不老、白日飞升。这下子,可炸了窝,这帮纨绔子弟平日里惯好搜珍寻奇,闻得如此美味,又怎会放过,当下就要老马上菜。可老莫的松露本来就没有多少,还是千辛万苦,动用了特别储备,才搜罗了三四两,接待几桌外宾,就剩了最后十来克,凑合着给阴京华做了一盘菜,哪里还有丁点剩余。纨绔们一听说没有,立时就恼了,就要寻老马麻烦,以为他耍奸,却被江朝天拦住。江朝天是见过大世面的,对奢侈品精通非常,知道松露不是松仁,珍贵已极,没有存货乃是正常,挥手放了灰头土脸的老马离去。他心念电转,就把主意打到了阴京华三人身上,一个暧昧的眼神朝阴京华这桌一扫,四五个惯熟的纨绔哪里还不知道什么意思,齐齐露出奸诈的笑来。
王勇在江朝天的跟班中地位最低,原因嘛,自是他老子的级别和别的官爹比起来稍逊风骚,这就导致了他的地位不如其余几人。为了维护自身的面子和不被众人小视,这类既费力气又出风头的事儿,他总是抢着干了。收到江朝天的眼神,他立时奔赴第一线,抢在佳肴被破坏的霎那,将它抢了出来。
到嘴的鸭子飞了!
阴京华三人怒气直灌脑门儿,连脾气最好的张胖子也气得气喘吁吁,透不过气来,连连松皮带,才没被憋晕过去。
阴京华简直要气疯了,老子堂堂一个正牌衙内自打来了京城,都快混成小虾米了,不敢欺负人不说,还屡屡被人欺上头,被大哥大欺负就罢了,吃个饭也有人抢菜,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他暴怒而起,正待挥拳向王勇击去,却见王勇正颤巍巍地护着菜肴。暴怒中,他并未丧失清明,连忙收回拳头,打着人事小,打翻了这无上美味就亏大了。激愤间,他抄起桌上的餐盘,砸了个痛快。接着,就有了二人对骂,陈佛生拉住阴京华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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