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棱的思绪被打断。
放眼而去,离她不远处的地面上,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她的视线跟着那道人影升起,而后落下,凝固在自己身边。
“好热!”殊迟抹着额上的水珠站到青棱旁边。
他仍是半身衣裳褪尽的模样,裸露空气中的结实肌肤发红,淡淡的白雾从皮肤上浮起,从头到脚都挂着浅棕的水珠,整个人像被水煮过似的。
藏在他肌肤下的脉络浮起,蛛网似的爬满发红的肌肤,肉眼可见一道碧青光芒正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间。
青棱的唇扬起道微笑的弧线,可在他转头望过来时,她的笑马上又消失了,脸上只有冷凉严肃的表情。
无法修炼,无法回归,除了静思之外,她就只能操练殊迟。一来为了借他的力量回归天仁,二来也为了让他没功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烦她,她发狠地折腾他。
以带着棘刺的藤萝结成密不透风的藤鼎,将他丢入其间,再以固神草所炼的药水浸泡他,让他的元神清醒,最后以烈凰所化的赤焰隔鼎焚烧。
藤萝之上有她的本源生气,透过棘刺进入他体内,经由烈凰赤焰锻烧后,会与他的经脉融为一体,而他则需要清醒地感受一切,这样才有办法引导本源生气归入识海,引为己用。
这办法演化于当初她所受的血引渡脉之法,不过她可不像元还那样精于此道,因而她所用的办法要粗暴得多,相对的,殊迟所受的苦楚比起当年的她,只多不少。
她像在淬炼一把锋锐的宝剑,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只有他的经脉足够强大了,才能承受接下去的锤炼。
“准备一下,马上继续下一步。”青棱垂眼淡道。
接下去,便是以大量灵药强行提升他的境界。
“青棱,都不容我喘口气吗?”殊迟不悦道,他捏着自己的湿发,送到她眼前。
青棱看到那束黑发,自然而然地接到手中,他便顺势坐到她身前。
“里边很热,你容我消散消散。”他松了松自己的筋骨。
热?
岂止是热?
她不是没受过这种痛,万针刺身的滋味,岂是一个“热”字能概括的?只是从头到尾,她没听他哼上半声,就算是讨她心疼的抱怨,也不过轻描淡写的形容。
他唇上一片血痂,掌中伤口未合,眼底全是倦意。
她焉能不知,他在硬撑。
手缓缓梳过他的发,暖柔的风随之吹过,带走手中黑发的湿意,青棱看着掌中的长发慢慢蓬松,从自己指尖落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发已经很长了。
“你想消散多久?一天时间够吗?”青棱拽拽他的发,殊迟竟赖皮地直接向后倒去。
青棱一愣,不自觉地松开他的发,张臂接住他。
殊迟露了个心满意足的笑,舒服地躺到她怀里。
“够了。”他也不贪心,就是想陪陪她。
而且在这芥子中没有时间之分,谁知道一天有多长。
青棱低头,看着怀中略带孩子气的男人,他闭眼的模样惬意自在,像饱食后在阳光下伸着懒腰的豹子。
“青棱,其实今天是我寿辰。”他忽眯缝眼看她。
“寿辰?修仙之人还谈寿辰?”青棱的指从他唇上抚过,青光闪过,便将他唇上裂口全部治愈。
修士寿元漫长,谁还会费时间去记什么寿辰,也从来没有过寿一说。
“我们古魔族不一样。”他眼珠转转,眯缝的眼眸弯起,笑得很贼。
“有什么不一样?”青棱不解。
他舔舔唇,尝到丝本源生气的味道,和她的人一样甜。
“天仁边族历来在繁衍后嗣上甚为艰难,其中尤以古魔为最,是以古魔族人虽自诞生起便拥有强悍的力量,却永远无法强大,皆因古魔族人的数量永远不够多。”
“这和你寿辰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不明白。
天仁边族的历史与古魔纪事,她早就在天仁典藉中看过,殊迟说的这点,正是异修能占据天仁的原因之一,异修的数量要远远大于天仁边族。
“那你一定不知,我古魔族要想成功诞下后代,需要怀胎百年。”他说着忽然坐起,转身面对青棱,趁她没反应过来时,拉了她未及收回的手圈到自己腰间。
青棱有些惊讶。
怀胎百年?
她闻所未闻!
“怀胎百年,方能诞下一子,因而古魔族人的寿辰以百年为一计。”殊迟一本正经解释着,视线却落下,手掌跟着伸出,“很辛苦的。”
暖融融的掌按到她的腹间,青棱猛地回神,看到他意有所指的动作和眼神,纵然已是陨星之体也忍不住元神滚烫。
“收起你的想法!”她挥手拍开他的手,“看来你体力很好,想必不需要这点喘息时间。”
“青棱,今天真是我寿辰!”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发怒生气时的表情,忍不住就想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