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茶水入口,心底就有点失望,觉得比富婆宝宝的仙茶差远了。
但感受到茶水微苦的滋味同时,左凌泉也不知怎么的,通过这苦涩的味道,回想起了曾经得知无法修行时的不甘和绝望。
这份甘苦他早就抗过来,转瞬就扫去脑后,但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了上官老祖面容,心底竟然闪过了一丝纠结。
纠结来自深埋心底的想法——他如果哪天中意老祖,老祖性格坚韧倔强,就是不答应怎么办?
这个问题以前没敢想过,左凌泉却知道答案——娘说过,看不上自己就去拼啊,还能指望女儿家倒贴不成。
因此左凌泉很快就把这个莫名念头扫开了。
接下来,左凌泉又联想起,自己摸过桃花尊主胸脯一下,又大又软,占了便宜,桃花尊主却不让他负责,心中感觉亏欠,想负责吧,又觉得的自己不要脸。
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和上官老祖区别不大。
至于其他的,左凌泉修行以来,目标专注到极致,无非走到山巅获得庇护身边人的实力,生平所行之事,没有任何有愧于心的地方,更没有自暴自弃自我怀疑,哪里来到其他心结。
左凌泉端起茶杯,一愣神间就一饮而尽,把茶杯放下时,心中就再无杂念,开始回味起茶水的味道,结果……
就这?
左凌泉低头看了眼茶杯,摇头道:
“怪不得这么便宜,天材地宝是加了不少,半点味道品不出来,感觉就和奇珍汤一样,华而不实。”
“才十枚白玉珠,将就着喝啦。”
“我感觉十枚都贵了,不如白开水……”
……
-----
另一侧。
头戴花簪的少妇,站在圆楼僻静处,看着正在讨论茶水的男女,眼神微沉。
“奇珍汤?哼……记得可真清楚……”
花簪少妇暗暗嘀咕了一句后,目光又回到那碗茶水上,眼中显出狐疑。
她方才仔细观察着左凌泉喝茶时的情况,端起杯子喝茶,顺其自然放下,好像根本没换气,更没愣神。
对于这个结果,花簪少妇有心理预期,但没料到的是,左凌泉连什么味道都没喝出来。
百枚金缕铢买来的仙茶,总得有点味道吧?
能用‘奇珍汤’这种贬称来形容,甚至说不如白开水,不至于呀……
既没任何反应,味道也不对,难不成楚毅那个混账,卖假货耍我?
花簪少妇眉头一皱,觉得本地的帮会,实在太没礼貌了!
她在原地等待小半个时辰,确定左凌泉没出现任何反应后,想想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偏僻巷弄间的老茶馆外。
茶馆中亮起了灯火,小女童在趴在桌子上面写字,楚毅依旧靠在躺椅上打盹儿。
门帘挑开。
楚毅睁开眼帘,瞧见走进来的花簪女子,明显一愣:
“道友去而复返,是忘记了事情?”
花簪女子脸色不太好看,在茶桌旁坐下,冷声道:
“你给我的茶水,是假货?”
楚毅又是一愣,坐直了身形,酝酿少许:
“道友……啥意思?”
“喝下去半点反应没有,味道犹如白开水,你确定是镜花茶?”
半点反应没有?
楚毅皱着眉头,感觉就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想笑,但又担心说的是真的,显得自己笑得像个傻子。他琢磨了下:
“道友确定?”
花簪女子知道空口无凭,楚毅不会承认,她手掌轻翻,在掌心凝聚出一方水幕。
水幕中漆黑一片,只有一道人影的轮廓,人影能看出是男子,但衣着、面容都很模糊,只能大略瞧见动作。
楚毅道行不低,看出画面不是作假,眯眼仔细查看。
水幕中的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稍有停顿,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
整体看起来,确实没任何特殊反应,但楚毅的双眼却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旁边的小丫头,都抬起了头:
“哇!这人……”
花簪女子瞧见一老一小的表情,脸色怒容渐消,蹙眉道:
“如何?”
楚毅坐在躺椅上,目露惊色,沉默了良久,才询问道:
“道友确定没使诈做手脚?”
“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卖假货,你说我做手脚?”
“……”
楚毅微微颔首,脸上的不可思议愈发明显。
楚毅在茶铺里看得年轻人太多了,大略一看就能瞧出喝茶后的反应。
方才画面中的男子确实没换气,但轻抿过后的一饮而尽,明显是走神之下,下意识一口喝完了。
这说明男子是正儿八经往山上爬的修行中人,被镜花茶勾起了往日心湖波澜,从而失神,不是胸无大志无欲无求的人间奇葩。
但出神的时间很短,用一呼一吸来算的话,最多两息。
能两息时间就扫清自幼无数郁结,说明此子心思纯净,近乎无暇,且目标坚定到了极致。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因为人懂事后不会犯错,懂事前的所作所为,却没法控制。
就比如两三岁闹着要买糖吃、买风筝,懂事后才明白家境贫寒,父母的不易;这种不起眼琐碎小事,很容易成为人心底的波澜,每每想起就觉得愧疚、自责。
能两息时间就扫清杂念,要么是此人两三岁记事起,就如大人般懂事,没做过任何错事,且极度自信、道心似铁;要么就是没心没肺到极致,比陆剑尘当年还无情无义。
前一种比后一种要更可怕,因为天生无情的人,很容易走错路,被天下人针对,无依无靠爬到山巅比常人难百倍。
而前一种,自幼懂得为人处世,不会给心境留下难以挽回的遗憾,自然心境无暇,人脉助力也不会少,再加上目标专注、道心似铁,上限有多高,根本没法想象。
还好此人愣神了两息,说明心底还是有徘徊不定难以抉择的事情。
能让这种天骄徘徊不定的心结,必然是事关天道苍生的大事,想要看破捋顺肯定不容易。
不过即便如此,只出神两息,也是楚毅前所未见的奇才,未来在修行道的分量必然重的吓人;一旦捋顺心结,日后打通长生道、一统九洲荣登‘仙帝’,他都觉得不稀奇。
要是让此人刻字,他来观赏字里行间精气神的话,说不定还真把他给弄得没前进动力了……
楚毅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手腕轻翻取出一袋神仙钱,放在了桌子上:
“道友没做手脚的话,老夫愿赌服输,这袋五彩钱,就当老夫交个朋友,日后若有机会,还望道友知会一声,让老夫拜见一下这位前途无量的后辈。”
花簪女子很有自信,听到这番评价并不意外,还觉得理所当然。她正想说话,却眉头一皱,看向外面:
“这……是剑意?”
楚毅也有所感知,望向了集市某处,脸色一沉:
“哼!敢在雷霆崖拔剑,估摸又是刚出山的愣头青,仗着些许剑术师承,便不知天高地厚。失陪一下,老夫去去就回。”
话落,楚毅身形消失在了铺子内。
花簪少妇眼底此时才露出莫名其妙,暗暗说了一句“钓鱼就钓鱼,砍人脑袋作甚?刚给你结果善缘,这就要来捶你了……”也无声出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