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偶

第25节(1 / 2)

他顿了顿,回头看我:“而殿下您现在的处境却是大大不妙,陛下病重,兄弟痴傻,而自己……”

我愣了愣:“我,还是只偶?”

萧四笑容一滞,眸中闪过一丝悲悯与同情,自嘲地笑笑,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起死回生,岂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微臣有心无力,愧对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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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四说我不能立即回帝都,原因他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已猜到,他也怀疑纪琛父母之死与我父皇有关,以纪琛的性子必不会善罢甘休。

听完我沉默,哪怕心里再是抵触但我亦知他说得是实话。从一开始纪琛表现得即不是一个善与之辈,我也知道他是有野心的,否则即便给了他摄政王这个位子他也无法如现在这般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掌控了朝局大势。

这一切都表明了,他是早有准备,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我准备,还是为了他自己。因此,萧四的话我没有掷地有声地反驳他,而是选择留了下来,以静待动。而不得不留下的另一原因,则是……回到偶身后的我尚没完全适应,走一步得摔三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这可是殿下您以前常挂在嘴边的话。”萧四抱着扇子晃晃荡荡回了国师府。

春去冬来,京中患伤寒的人不少,作为伎术官之一的萧四便奉命进宫去给皇族驱疫鬼,大部分还是为我父皇的病情祈福。按理说一个积食不化的毛病不应病得这么久,那日我去看望父皇他人是醒了但人确实憔悴孱弱至极……

我捶捶脑袋,藏在这国师府里无所事事一久就容易胡思乱想,提提精神我问道:“今日宫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宫中?殿下想问的是那个人吧?”

我被他呛得面红耳赤,但随即摆正了脸色:“诚然,我是打探纪琛的消息不假。但我不露面已久,朝中恐怕生了非议,我作为皇太女总不能真一门心思放空自己,置身事外。”

“与其问我,不如殿下亲自去看看可好?”萧四笑意诡谲。

“什么?”我诧然。

“三月三春祭不日即到,皇帝、太女皆因病在榻,这祭地之礼自然只能由纪琛担当了。微臣为祝祭,自然也要随行,那时殿下不妨扮作我的侍女一同前往?”

直觉上,萧四话里有阴谋,可我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与他同去。

☆、第四十一章

国师府真是块灵气丰沛、适合颐养天年的老地方,每日躺着晒晒太阳帮着丹婼磨磨草药,觉着自己的根性都沉淀平淡了不少。从一开始着急上火地想回宫的揪起纪琛问个清楚明白,到现在我竟觉得留在这里和一群神仙似的美人们成日逗逗乐子、种种花养养草竟也十分的不错。可见我到底是父皇的亲生骨肉,血脉仍有那么几分昏君的潜质蠢蠢欲动。

我的乐不思蜀、自甘堕落让萧四看不下去了,可一张嘴吧我就瞪着无辜的眼睛看他:“要不,我现在回宫?”

“……”

难得见道骨仙风的国师大人咬牙切齿地无可奈何,我颇有成就感。他拦着我回宫,又扬言要在三月三带我去春祭,可见近日朝中一定有大动静。他不告诉我,我也懒得追问下去,是风是雨是雷,到那天总会知晓。

活到这份上,乐天知命这四字我算是领悟了个通透。

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无论发生,于我而言定不是好事。故而我看萧四这个故弄玄虚的神棍愈发不爽起来,等着看老子洋相是吧!

静养了一段时日,我自觉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比以往还要灵活柔韧许多,翻几个筋斗全无障碍!我不禁感慨:“古人诚不我欺,本宫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不巧炼丹出来的萧四听到此话,不以为然道:“殿下这具身体是纪琛新做的,枝干用的是空心莲藕,关节处裹以海中人鱼所处的鲛绡纱,自然无比轻巧柔韧。倒是费了臣好一番功夫给偷出来。”

“莲,莲藕??!!”我吃惊得合不拢嘴,怪不得最近总是能嗅到自己周身一股淡淡清香,我还以为怎么着重生一回老天爷善心大发给开了个“体生异香”的金手指,虽然这个金手指也并没什么卵用……但特么的原来事实竟然老子从一块木头变成了一只真真正正的藕了??

纪琛这个大龄宅男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我又囧又焦虑,半晌仍是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萧四道:“这个,那个,我不是比以前更脆了吗?”

萧四用扇子抵住下颚,略一思索:“也许并非如此,纪琛在木工这方面的技艺已经可谓是鬼斧神工,想必也考虑到殿下多灾多难的体质,一定有所防备。”

什么叫多灾多难的体质啊……我忿忿,转念一想,放下心来喃喃道:“虽然脆了点,但是万一折了直接埋进泥塘里想必来年也能再生出一个纪糖来。”

萧四:“……”

半懵半懂的丹婼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欢欣无比道:“藕好呀!很好吃哒!”

轮到我噎住无语,遂不禁毛骨悚然想到,纪琛用藕给我做具身体,莫非是想着以后万一哪里惹了他不爽,一刀宰了还能放进锅里和排骨一起炖之而后快。想象了一下,他连连冷笑地坐在排骨汤前,用筷子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碗中已经被切成的我:“纪糖啊纪糖,我早告诉你了,不要惹本王,你偏要惹,那本王就只好吃了你了。”

我重重打了个寒颤,迅速驱赶走了那副比五马分尸还惨无人道的画面,一看萧四又要回炼丹房去连忙喊住他:“喂喂,明儿我要出去。”

“去吧。”萧四优雅地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带上丹婼,免得回来迷路。”

呃,他答应地也太爽快了一点,容不得我再多问,他已经一阵烟儿似的飘进来丹房里,啪嗒关上了门。

我来国师府的第一日丹婼就体贴地告诉我,绝不能去打扰炼丹中的萧四,因为炼丹中的萧四非常非常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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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精心地将自己裹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球状物,与萧四打了声招呼后即带着丹婼直奔东市而去。这个日子既过了冬至,又没到清明,我费了好一番时间才在个不起眼的铺子里买齐了自己要的东西。挎着篮子,我马不蹄停地混入来往人群杀往出城方向。

我本以为自己如此认真的乔装打扮,便是亲爹来了也认不出我是当朝皇太女。没成想,到了城关口竟是被人拦了下来。我顿时大惊失色,难不成本宫个人特色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光是看个球就能一眼辨识出我与生俱来王霸之气??

三两句盘问后方知是虚惊一场,守门将领说这些日子京中匪事不断,马上又有项重大活动即将举行,所以关卡把得严些,防止一些不轨之徒混入京中造事,譬如上访啦,譬如搞搞恐怖活动啦~

我安心,又腹诽,春祭而已算个鸟的重大活动。

这个点上,都怪自己耳朵尖,捕捉到后边排队百姓间的闲语:

“什么大事哟,搞得这么麻烦,老人家我还要出门去捞鱼的嘞!”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哎,是当朝的摄政王要娶亲了!对象好像是个什么国的公主,好了不起的嘞!”

我:“……”

很少出门的丹婼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一双大眼睛前后瞄来瞄去,天真活泼地问我:“小姐小姐,什么是娶亲呀?”

我怅然若失地回道:“就是一对狗男女勾搭成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