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

第2节(1 / 2)

柳大娘提着食盒子出去,那丫头看见她手里的食盒还真愣了一下,说起来,今儿真为难柳大娘了,一早上月姑娘因为几块豆沙糕,吃了三姨娘几句数落,月姑娘心里着恼,却也不敢与三姨娘争执。

窝着一肚子火,便想起了外厨房,叫自己跟柳大娘吩咐要吃糯米豆沙馅的点心,想这外厨房哪有这些好料,更何况,柳大娘的手艺,也就是个给下人做饭的,怎做的来如此精细的点心,月姑娘这是变着法儿的撒气呢,不敢撒在三姨娘头上,柳大娘便成了替死鬼。

还有一个由头,月姑娘的娘家嫂子,想谋个府里的差事,月姑娘看来看去,相中了外厨房,虽比不得大厨房跟内院,到底也比别处油水大些,便想把柳大娘挤兑走,这才让莲儿过来要点心。

却不想没难住,莲儿看了眼食盒,心说,不是拿什么东西想对付过去吧,揭开食盒不仅愕然,里头一个青花缠枝的盘子里整齐的摞着点心,玉白的皮儿,红润的豆沙馅儿,扑鼻儿香,勾的她都忍不吞了下口水:“往日倒不知,原来柳大娘藏着这般好手艺呢,这点心做的,瞧着比大厨房的还精细。”

柳大娘忙道:“姑娘可别夸了,什么手艺啊,赶鸭子上架罢了,只要月姑娘吃着好,老婆子再为难也不算什么。”

小莲儿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柳大娘快别谦虚了,这样的点心,莫说我们姑娘,便是大老爷,恐也挑不出不是的,也不怕大娘笑话,我看着都馋得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柳大娘适时地把油纸包递了过去:“这里还剩下几块,姑娘不嫌弃,就留着当零嘴吃吧,要是方便,还请莲儿姑娘在月姑娘跟前替老婆子说上句话,老婆子便念佛了。”

莲儿也不推辞,笑着接过来,低声道:“这事儿我也不瞒你,我们姑娘的嫂子要进府当差,想着你这外厨房还算是个清静地儿,姑娘便上心了。”

柳大娘脸色一变,心说,怪不得好端端跑这儿来要点心呢,原来竟按了这样的心思,莲儿见她脸色发白,安慰道:“大娘也别多想,我们姑娘也就随便一个念头罢了,实话于你说,我们姑娘这位娘家嫂子,嘴倒是巧,可手底下却不争气,就为了饭做得难吃,可没少挨我们大舅爷的拳头,姑娘也怕落下不好呢,回头我说上两句话,寻个别的差事给她也就是了。”

柳大娘忙千恩万谢:“姑娘这般为老婆子,老婆子倒不知该怎么报答姑娘了。”

莲儿掩着嘴笑了几声:”只要以后有这样的好吃食,大娘多想着我些,就比什么都强了,行了,可该回去了,姑娘还等着呢。”说着提着食盒子去了。

柳大娘方回屋,见安然提着桶要去打水,紧几步把桶接了过来,笑眯眯的拉着她坐到一边的板凳上:“快别做那些了,回头叫外头的小子干就是。”想起之前故意为难她,颇有些过不去:“安然丫头,你也别记恨我老婆子,前头你那样儿,我心里实在有气。”

安然:“大娘不用说这些,我心里明白大娘是个好人。”

柳大娘仔细看了她半晌儿:“今儿就咱们娘俩在这儿,有句话我倒早想问你了,虽说死了一回,可怎么,你这前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前头你那个样儿,刁钻的不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暗里恨你呢,所以,你这一下来,自然没好日子过,不过,我看的明白,总觉得你不是前头那个丫头了,却又明明白白是那丫头,我想了这些日子,却也没想明白,你跟我说说吧。”

安然目光闪了闪,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便是在现代都解释不通,更何况,这里是古代,古代人最惊怕鬼神,自己若说实话,恐怕柳大娘要害怕,把自己当成妖怪也未可知。

若不说实话,此事又该怎么解释呢,想了想倒想出个主意来,颇有些为难的道:“大娘,这些事安然本不想说,是怕说了大娘也不信。”

柳大娘忙道:“如今我知道你是个实诚孩子,只你说了我就信。”

安然方道:“隐约记得那天晃晃荡荡过了个桥,觉着口渴,正好有个老婆婆送了一碗茶,我就吃了,然后便听见一个声音说,我阳寿未尽,不该着死,就醒了过来,却前头的事儿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我叫安然,也都是听你们说才知道,我原来是哪种人。”

柳大娘听了,却变得极为严肃郑重,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才神神鬼鬼的道:“你这傻孩子,那个桥定是奈何桥,那老婆婆便是孟婆,那茶是孟婆汤,喝了这一辈子的事儿,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见你是个有造化的,都去了阎王殿还能活着回来,以后必定了不得,你也别多想了,忘了也好,就当重新投了回胎,别跟之前那般糊涂就是了,大娘跟你说句实心话,咱们这位大老爷是有本事,可这有本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要我说,还不如寻个妥帖的老实人,互相依靠着知冷着热的过一辈子,比什么不强呢。”

安然根本没想过这些,现代的时候没想过,在这里也不会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安家比起来,别的都不算什么,不过,这些她不会跟柳大娘说,毕竟刚刚开始……

☆、第 3 章 炸麻枣

莲儿提着食盒回来,还没进院就瞧见红棉跟菱儿主仆俩正一脚迈出来,生怕撞见要生事端,忙转身要躲,却没躲过去,被唤住了。

说起来,红棉跟自家姑娘月桂都是大老爷房里的伺候丫头,没熬成姨娘,地位并无差别,可在这安府,女人的地位都是大老爷决定的,老爷喜欢谁,哪怕是个丫头,也没人敢小看,换句话说,便成了正儿八经的姨娘,若失了老爷的宠爱,一样没人买账。

自家姑娘虽比红棉进府早,到底算良家出身,手段差了些,而红棉却是三姨娘之前的丫头,三姨娘更是大老爷从南边带回来的,听说是那什么软香楼的头牌花魁。

南边的女子本就生的好,细皮嫩肉,吴声软语,更兼自小调教,身段轻软,能歌善舞,男人哪有不爱的,故此,四位姨娘里数着三姨娘最为得宠。

红棉虽说比不得三姨娘姿色,却弹得一手好琵琶,三姨娘有心拉个帮手,便使了些手段把红棉塞给了大老爷,成了房里丫头。

红棉也是南边女子,虽底下的性子霸道,可大老爷跟前却做的十足一副招人怜爱的样儿,合了老爷的意,先头的自家姑娘便靠后了。

红棉跟自家姑娘住在一个小院里,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会好的了,跟三姨娘里应外合,没少挤兑姑娘,不然,姑娘今儿也不会非要为难柳大娘做什么点心。

莲儿知道惹不起这位,有心避让,却不想没躲过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请安:“莲儿给姑娘请安。”

红棉捋了捋自己的纱袖,瞥了她一眼:“远远瞧见个人影儿,见了我就跑,还当是门户不严进了贼呢,原来是莲儿啊,我说你好好的,见了我跑什么,莫非我是鬼不成,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问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昨儿三姨娘说她那丢了只耳坠子,莫不是你捡着偷藏起来了。”

莲儿一听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这话儿可是从哪儿说起来的,奴婢何曾见过三姨娘的坠子,便捡着了,自是要交还姨娘,断不敢偷藏隐匿,姑娘明鉴。”

莲儿心里怕的不行,她知道红棉的脾气,若她真要诬自己偷藏三姨娘的坠子,便没有凭据,闹到管事哪里,自己这条命也难保,指望着自家姑娘保自己,绝无可能,若自家姑娘有这样的胆子,也不会被后来的红棉挤兑了。

越想越怕,眼泪都下来了,想起自己跟红棉跟前的菱儿私下有些交情,忙看向她,期望她能帮自己说两句话。

菱儿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园子里的席还未散呢,这会儿老爷叫姑娘去,定是想听姑娘的琵琶,等会儿姑娘弹得好,说不定今儿晚上就留姑娘伺候了,若是耽搁了,就怕别人争了先,奴婢听说大姨娘哪儿前儿新买了个丫头会弹月琴。”

红棉一听,顿时恼恨起来:“贼娼,妇,满心眼就知道使坏。”

说着瞪了菱儿一眼:“既如此,还等什么,赶紧着,老爷还等着呢,琵琶抱好了,若摔了,看我不打死你。”一甩袖子匆匆去了。

莲儿这才松了口气,心说,亏了有菱儿,不然今儿自己真难过这关了,抹了把冷汗,从地上起来,忍不往里看了一眼,这里就是院门口,小院本就不大,刚她们说话儿,月姑娘自是听的着,却并不见出来。

虽莲儿早料到是这种结果,却也不免心寒,想自己伺候姑娘也有两年了,便姑娘怕惹事,不敢跟红棉起争端,可同是房里的丫头,替自己说句话,难道也这般难,只姑娘替自己证一句,便红棉再霸道,也不敢把这莫须有的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吧。

可姑娘却一丝给自己出头的意思都没有,跟了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指望,叹了口气,提起食盒子进去了。

果然,月桂瞧见她问都没问刚才的事儿,只瞥了她手里的食盒子一眼:“那柳婆子当真做出来了?打开我瞧瞧,若她敢糊弄我,这就去寻管事发落她出去,也好让我嫂子得了差事。”

却瞧见莲儿从食盒里拿出的那个碟子,不禁愕然,玉白剔透的糯米,裹着红润的豆沙馅儿,异常漂亮,捏着咬了一口,糯米皮儿软糯,豆沙馅儿清甜,便她常在老爷跟前伺候,也未吃过这般好吃吃的点心,不觉一块吃完又拿了一块。

不大会儿的功夫,把碟子里的五块白玉卷都吃了,却仍意犹未尽,不满的道:“这柳婆子真真抠门,既做了,怎不多做些,这么几块够谁吃的,可见没把我放在眼里。”

莲儿忙道:“姑娘这可冤枉她了,想那外厨房到底不能跟大厨房相比,平常做的都是些粗食,难得有糯米豆馅儿这样的好东西,今儿这些恐都是那柳婆子私里头的存项,也是姑娘的面子,才拿了出来,可见心里着重姑娘呢,估摸也是想靠着姑娘,往后在府里多个依仗。”

月桂瞥了她一眼:“莫非你拿了她什么好处,不然,这好端端的怎替她说起了好话。”

莲儿忙跪下:“姑娘明鉴,莲儿不敢。”

月桂琢磨那柳婆子手里也没多少好处,而自己跟前如今就莲儿一个,还得指望着她呢,不好太过,刚红棉为难她的事儿,自己没替她出头,不定心里怨自己呢,这会儿再疑她,恐冷了心。

想到此,便换了个笑脸:“瞧你这丫头,我不过说了句笑话,怎就当真了,你虽是我的丫头,可在我心里,跟我自己亲妹子也差不多少,快起来,地上凉呢。”说着,伸手把莲儿扶了起来:“只要咱们姐俩的心往一处使,等我熬出头,断不会少了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