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苦。
小姨的诅咒,同学的轻视,漫天的流言蜚语。
似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是她害得程嘉怡失去了双腿。
她已经因为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你还有什么资格跳舞?你还有什么脸跳舞?
你再跳舞,就是吃你姐姐的人血馒头。
像无形的刀,每一刀都削骨割肉。
心口发闷。
徐青桃努力甩开这些沉重的回忆,面对陈时屿的视线,她点点头。
“我记得。”徐青桃声音因为哭过,带着一点软糯的鼻音:“但是那天我——”
那些沉重不堪的过往,她人生最狼狈的时刻。
不想让他知道。
“我有事,就没有去参加演出。”
所以陈时屿如果买票去了。
看得也应该是安夏的那一场。
“我知道。”陈时屿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但我来看你跳舞了。”
猝不及防的回忆忽然闯入两个人的记忆里。
她记得那晚高烧不下时,她压抑的极为痛苦的声音,委屈到极致的质问。
-你没有来看我跳舞。
意识到了什么,徐青桃骤然抬头。
撞进他的视线,沉沉一片,像海。
他声音温柔:“只跳给我一个人看的舞。”
那天的夕阳似乎就这么倾泻而下,少女翻飞的裙摆像海浪。
她死死攥着仅剩下的珍珠耳坠,在无人在意的堤坝上嚎啕大哭。
他站在很远的阴影处一言不发,手中是没有检阅的门票。
她哭了多久,他就在后面站了多久。
少年的神情藏在阴影中。
只有捏成拳头的手在轻轻的发抖。
她的眼泪好像落进他的心里。
变成尖锐的利剑,成了杀死他一遍又一遍的武器。
直到暮色四合,平海歌剧院的首演圆满成功。
那几乎掀翻了整个剧院的掌声没有一声是属于她的。
他那时候还没有资格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她一个拥抱。
所以才会跑遍了平海的每一个大街小巷,买到了能买到的所有烟花。
那天晚上平海没有一颗星星。
但是后来点燃的绚烂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有什么东西代替了星星,少年时热烈的爱只一眼就可以心动一生。
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在为这一段不为人知晓的舞蹈欢呼,将纯粹又盛大的心动点燃到了极致。
他答应过看她跳舞。
从始至终都没有失言。
徐青桃的心跳声毫无预兆的加快。
仿佛是要验证她心中那个难以置信的猜想一般。
陈时屿再一次开口,声音有些懒散:“你现在可以数三个数了。”
她声音堵在了嗓子里,望着他。
于是陈时屿帮她数:“三。”
看了眼腕表,是她买的那一支。
“二。”
“一。”
话音一落。
眼前骤然闪过一丝白色的光点,接着是一束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散落成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