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次选驸马,本想在公主身边插个眼线,结果公主选了个外人,李相一直催促我想办法换成自己人,这事儿有点难办。”
赵泽听见这话,便明白了意思:
“王大人是想让我等出手摆平此事?这个简单,姓名住处告知我即可,保准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峥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你们这些修行中人,做事都直肠子。公主刚选的驸马,死得不明不白,公主必然会警觉,若是以此为由,不查清驸马死因不还政,岂不坏了大事?”
赵泽想了想,又看向船舱:“要不把这金毛吼,放那驸马家里面?死于横祸,你们公主总找不到借口吧?”
王峥抬手摸了摸胡子,觉得这法子不错,他斟酌了下:
“这次就算了,放人家里太突兀,也不一定弄得死。我回去注意着,等有机会再通知你。”
“那行,王大人慢走。”
赵泽目送马车离去后,解开了遮挡船舱的麻布。
麻布下是一个大铁笼,里面隐隐显出一只巨兽的轮廓。
赵泽左右看了看,取出腰间玉笛;清幽笛音传出,与街上的笙歌汇在一起,不过片刻,沉睡巨兽,便睁开了猩红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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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云遮月。
杏花街上花灯满楼,莺声燕语彻夜不休。
青楼之中,暮气沉沉的老陆,目光停留在手中酒杯里。
杯中残酒,倒影出婀娜多姿的舞姬;琴箫鼓瑟,在耳边谱出一曲人间极乐。
老陆曾经看遍仙家风景,对这些场景早已忘却,此时重新体会一遍,并未体会到年轻时乐趣,反而让心中风烛残年的萧索,加深了几分。
人都年轻过,老陆也一样。
老陆本是农家少年郎,偶然在深山撞见仙人渡劫,知晓世上有仙。回到家未曾和父母道别,便带着一根行山杖和一腔热血,踏上了漫漫修行路。
路很难走,兜兜转转十余载,才找到了一座能入门的仙山。
入外门,挑水扫地、做饭淘米……
一本炼气法决,从一腔热血,炼到白发苍颜。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寿元将尽之前,摸到了一丝长生的契机;之后,便是意气风发的百年。
杀人夺宝、皇城问剑、四海擒妖、遨游九天……
他把一个修士能经历的事儿都经历了一遍,可最后才发现,他终究是人,还是没修成仙。
再次走到大限的尽头,他回首往昔,忽然发现,来的路上,错过了很多东西。
老娘临死前,依旧望向村口的眼神,和道侣‘携手同行’的约定……
以前他觉得自己生而为仙,一人一剑足矣,当断绝红尘。
行将就木却发现,他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终老的可怜人。
想去找曾经的红颜知己,看到的只是孤坟一座。
想回老家和父母道个别,却发现连坟头都不见了踪影。
找来找去,这浩瀚天下,竟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是老陆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死了,毕竟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去了另一边。
有了这个想法,本就再难寸进的长生道,在心中彻底断绝。
这也是老陆为何坐在这里,陪着一个小屁孩喝花酒的原由——除了随遇而安,他还能做什么呢?
“老陆,你……你发什么呆呀……再来一杯……”
青楼雅间之内,妖娆歌姬弹着琴曲。
醉醺醺的左云亭,躺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和老陆碰了下。
老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向了外面的俗世城池。
要说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腰间这把剑了。
老陆之所以在这里停下,只是想找到在山里出剑的那个小辈,看看这等天纵奇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那个小辈待在这种小地方,见识太少,再好的悟性也终将蒙尘。
世上没有剑客忍心看到一把名剑蒙尘,老陆也一样。
只可惜,老陆找遍的栖凰谷,都没找到能与条件匹配的人。
老陆不知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还是那个小辈早已离开,这样找下去肯定没了意义,为了节省时间,得引蛇出洞才行。
念至此处,老陆自袖袍中翻出刻剑玉牌,唇口未动,仅以心声道:
“齐甲,帮我办件事儿。”
真气灌注,玉牌内暗藏的法阵亮起微光,不过片刻后,便传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