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
上官灵烨目光微转,本想旁敲侧击,打听下老祖和左凌泉的关系,不过这种事儿,老祖应该不会弄得姜怡都知晓,她想想还是算了。
闲谈之间,两个人飞过几十里山野,来到了大黄岭的山神庙上方。
姜怡不确定许墨走没走,不过有大燕皇太妃在,她倒也不怂,只是好奇询问:
“我们来这里作甚?”
“附近没有缉妖司的人,反正要再停留几天,顺手把这件案子结了。”
上官灵烨说完后,悬在山岭上方,不见如何动作,下方的大地就左右分开,露出了地洞和水潭。
许墨法事已经做完,原本幽绿池水都清澈了几分,石洞内再无阴气森森之感;无数骸骨依旧躺在池底,许墨只是把原本的洞口封了起来。
上官灵烨抬手轻挥,原本躺在池底的无数碎骨飘了起来,各自归位组成了完整的骸骨,虽然大半都有残缺,但好歹分得清有多少具尸体了。
姜怡对于上官灵烨的举动,倒是明白意思——官家办案可不是把凶手一杀就完事儿,还得统计确切受害者,避免其他失踪、凶杀案混到一个案子里,以及将遗骸交付家属等等。
像是水池里面的骸骨,如果交给县衙的仵作,估计这辈子都拼不齐,有仙家高人在这里,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姜怡瞧了两眼后,询问道:
“骸骨是整理出来了,可都是骨头,怎么认尸?”
“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血亲之间,可以通过骨相、血液、毛发、甚至穿过的衣服来判断身份;缉妖司有专门负责此事的仵作,已经在往泽州赶了。”
大丹朝的仵作水平可没这么发达,姜怡也不好接话,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做出‘原来如此’的模样。
因为看不懂这些神通,姜怡又把目光放在了上官灵烨身上。
上官灵烨安静悬浮,手里揉着小鸟团子,就好似只是个逗弄宠物的深宫美妇,连目光都没放在水池里,根本看不出在施展神通。
姜怡瞧见过吴清婉和左凌泉施展术法的模样,想了想好奇道:
“皇太妃娘娘,高人施展术法,都不用掐诀的吗?”
“高人需要,我不用。”
“……”
姜怡眨了眨如杏双眸,觉得这句话好霸气。
但她只是个炼气期的小雏鸟,实在不好意思和正儿八经的仙子讨论这些,只能似懂非懂的点头。
回到了大黄岭,姜怡想起了法剑的事儿,瞄着插在地洞里的九把剑,有点想去拿,但她飘在天上,根本下不去。
上官灵烨在船上偷听了两人的对话,此时看出了姜怡的意思,抬指一勾,插在石壁上的九把剑就自行飘起,化为离弦之利箭,往碧潭山庄激射而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姜怡今天仙术见得太多,对此也不知该如何评价,眸子里只剩下‘大姑娘当如是也’的感叹了。
上官灵烨把所有骸骨分别整理好后,整齐摆放在了山神庙外的空地上,然后又飞向了山外的县城。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县城里家家闭户,街上看不到半个行人。
上官灵烨并没有去县衙,而是来到了客栈附近的民宅旁。
姜怡认得这是那李大娘的家,她得知厉鬼是李大娘的儿子所化,还操心过这事儿来着;随着上官灵烨落在院子里,她转眼看了下,没瞧见李大娘的踪影,却隐约闻到了饭香。
姜怡稍显疑惑,顺着味道走到旁边的厨房——灶台上面盖着锅盖,灶火并未熄灭。
揭开锅盖看了看,铁锅里煨着一碗饭、一碟菜,想来是为进山砍柴的儿子留的,在山上忙了一天,回来没饭吃可不行。
瞧见此景,姜怡心里一揪,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上官灵烨可能是见多了生生死死,表情很平淡,转身来到了旁边开着门的屋里。
屋子很简陋,却也很干净,满脸褶子的老妪,独自靠在床头,手里还拿着针线,已经睡着了
床榻旁边放着厚厚的一沓鞋底,还有缝到一半的衣裳。
只可惜,这些衣裳鞋子,注定不可能再穿在儿子身上了。
姜怡抿了抿嘴,心里五味杂陈。
上官灵烨扫了一眼后,站在床榻边,抬起纤纤玉手,淡淡的流光从指间浮现,汇入老妪的额头。
姜怡不明所以,小声询问:
“前辈,你这是?”
“她儿子死了,心结难解,帮她把这儿子的事儿忘掉,活得会舒服些。”
姜怡一愣,稍微琢磨了下,连忙抬起手来,按住了上官灵烨的手:
“等等。”
上官灵烨停下动作,偏过头来:
“怎么了?”
姜怡看了看白发苍苍的老妪,犹豫道:
“前辈,她就一个儿子,哪怕死了也是她儿子,你要是让她忘了,她以后还怎么活?”
上官灵烨微微蹙眉,有点不理解这话:
“记着此事,她活得生不如死。忘了之后,她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没有心结,为何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