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摇头道:“朱武心狠手辣,费这么大劲儿包饺子,图的绝不是我们这点人手,估计是来‘练兵’的,投降也没活路。”
青甲军练兵的方式,就是杀人给新兵蛋子练胆,其恶名在周边远近皆知,县城义军绝无胜算,当下更是面如死灰。
姜恒知道死守和白送毫无区别,想下令让手下人散伙自谋生路,见左凌泉提着剑跑了上来,开口道:
“要不都散了吧,想办法突围,老人抛下,我们几个多带些年轻人出去;左剑侠,你武艺高强,还请施以援手也带几个娃娃出去,要是小孩都死完,马城县就绝种了。”
左凌泉快步来到城头上,扫了眼敌军人数,约莫三千人左右,青甲军除开留下千人守城,主力全来了。
不过这阵仗,自是吓不到左凌泉,他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惊慌,询问道:
“本就人手不多,只要散开就再无余力抵抗,先别慌,看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姜恒等人只是凡夫俗子,等在这里是等死,哪里会听这话,当下不再搭理左凌泉,开始下令让手下人找机会突围。
县城内一团乱麻,城外倒是井然有序。
两千匪军从南面压来,为首的五百余人都身披铠甲,拿的也是制式刀枪,后面还有弓弩兵,举着‘朱’字大旗,看起来颇有杀气。
匪军正中,是一张八人抬的大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身披蟒袍的虬髯大汉,背着两把虎头大刀,面向凶恶如阎罗,正是青甲军的头领朱武。
匪军在一箭之地外停步,朱武遥遥开口呼喝道:
“姜恒,你在宁河也算一把好手,老子给你个机会,把身边几个弟兄带出来,以后入青甲军当个小将;其他人老子有大用,别跟老子啰嗦。”
城头上,姜恒几人听见这话,神色各异。
曹欣有点想答应,但他也知道答应了,其余兄弟伙是什么下场,江湖人终究义字当头,没好开口。
姜恒本就瞧不上朱武,让他把近千依赖他的弟兄全送入虎口,给自己谋个出身,更是不可能,当即回应道:
“朱大王,我等没有和您作对的意思,这几天正想着过去投靠,人都聚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动身,您倒是先过来了。我这几百弟兄也能征善战,要不以后我们叫您声大王,今天就入了您的伙儿?”
朱武靠在八人抬的大椅子上,很干脆地抬了抬手:
“行,老子给你个面子,让你手下人把兵器都丢下,带着人出来。”
这话不用想都知道是假的,真丢了兵器出城,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就是屠刀。
姜恒知道朱武杀意已决,脸色黑了下来,偏头道:
“我们先拖一会儿,让其他人带着百姓从海上跑,能游出去几个是几个。”
苏子玉一介书生,根本没啥战力,连忙跑下去带着人偷偷逃离。
姜恒正想继续瞎扯,拖延攻城的时间,却见上官灵烨带着斗笠走了上来,根本没搭理他们,扫了几眼城墙下后,开口道:
“擒贼先擒王,你去把那厮宰了,手法残忍些,当着他们面扒皮抽筋,其他人别杀太多,可以收为己用。”
??
姜恒和几个兄弟伙莫名其妙,正疑惑这女人是不是被吓蒙了,就瞧见旁边的左凌泉轻轻点头,然后一个翻身就从城墙上跃了下去。
“诶?!左大侠你……”
“绳子,快把人拉上来……”
姜恒等人见识过左凌泉武艺高强,但外面两千多人,又是弓弩又是铁甲,武艺再高上去也是送死,他们都以为左凌泉疯了,连忙想要把人拉回来。
但左凌泉稳稳地落在黄土地上,并未回头。
夜风萧萧,冷月如刀刃,在破败大地上刻出刀光与剑影。
弩箭铁镞反射出的火光,好似一根根獠牙,在夜幕中指向远方的老旧城墙。
城墙下,身着黑色长袍的剑客,以发带束着头发,在月光和夜风下大步行走,能听见的只有衣袍的猎猎作响。
面前是铁甲千军,背后是破败危城。
场景看起来视死如归,又好似以卵击石,没有半分胜算,甚至惹来了对手的笑话:
“看,有个人跳下来了……”
“是来投降的吧……”
但火把如云的青甲军,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坐在大椅上的朱武,眉头皱了皱,给下面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精锐军后方的一名神箭手,见状开弓搭箭,直至大步走来的黑衣人影。
咻——
箭矢如寒星,在空中拉出一线嗡鸣。
姜恒等人喊了一声“小心!”,却见左凌泉不躲不避,只是左手轻抬,便用剑鞘格开了飞来了羽箭。
哒。
羽箭斜斜落在地上,未能阻碍前进的步伐。
“好功夫!”
朱武也是练家子,瞧见此景坐直了几分,手肘撑着膝盖,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