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县衙内外的人都在救治伤员,没来得及关注妖物的事情。
左凌泉察觉有异,身形已经腾空而起,看向县衙后倒塌的废墟。
废墟里的烟火未熄,大乌鸦依旧躺在原地。
谢秋桃持着铁琵琶,眼神抱有敌意,正盯着废墟一角;团子也张开翅膀,做出张牙舞爪的模样,准备喷火。
废墟的角落,一间倒塌的房舍后方,云豹道人手持拂尘护在身前,神色忌惮。
一袭华美裙装的上官灵烨,半悬于空,眼神冰冷,锁定在云豹道人身上,双手微抬,蓄势待发。
左凌泉方才留意到云豹道人忽然顿足,就猜测可能有问题,方才故意走开,只留团子和谢秋桃看守,就是想看看会不会出现异常情况,如今对方真上钩了,那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说了。他飞身来到灵烨近前,直接问道:
“云道长,你难不成是怕妖物逃遁,想直接打杀,以免横生枝节?”
云豹道人城府很好,被两人堵住,收起了拂尘,含笑道:
“原来左剑仙身旁,还有一位仙子,是本道多虑了。方才见左剑仙在救人,把妖物放在此处,由一个小姑娘看管,怕妖物逃遁,才出此下策……”
上官灵烨在城内乱起的时候就已经察觉,迅速赶过来了,但没有直接现身,而是在暗处观察着城内的异动。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她发现此次的祸事很反常。
铁铃鸦确实能让人陷入疯魔,种种迹象都和燕家庄的人吻合,葫芦也能用妖兽手段难测来解释,但没法解释的是动机问题。
依照最近的调查来看,疯病从在十年前燕三戒的长子开始,而且不是集中在阳城,彩衣国各地都多少有几个。
铁铃鸦道行再高,再疯魔,做事也不可能毫无逻辑;十年时间知道藏着躲避人族,又在彩衣国各处游荡,弄疯几个人就走;把燕家弄这么惨,却藏在燕家跟前,被几个小修士轻松发现,怎么看都说不通。
上官灵烨心思缜密,想不通就往坏处想,只当这些事情是浮于表面的障眼法,背后还藏着东西。
结果可好,她在暗处盯了片刻,还真发现一直安排除妖之事的云豹道人有了异动。
云豹道人方才趁着左凌泉不在,悄声无息摸到这里,想以术法暗中斩杀乌鸦。
这行为可以用怕横生枝节解释,但没法解释的是为什么要先斩后奏,而且这么着急?是不是看到团子能和已经疯魔的乌鸦沟通,怕被发现什么?
左凌泉提着佩剑,看了乌鸦一眼:
“云道长怕横生枝节,大可和我说一声,都是正道中人,你还怕与我起了争执,我对你刀剑相向?”
云豹道人面无愧色:“知人知面不知心,本道不清楚左剑仙秉性,提前和你起了争执,你即便不对本道刀剑相向,也会看护好妖物,不让本道伤了性命。本道受人所托,为除妖而来,就得把此事办好。左剑仙不肯诛杀妖魔,还随意放在他处,若是妖魔再次暴起伤了百姓,这个责难谁来抗?”
“所以云道长就偷偷摸摸过来除妖?”
“是又如何?”
两句话的功夫,燕家族人和诸多小散修都跑了过来,在旁边错愕看着,不明白两拨降妖除魔的仙师为何起了冲突。
而云豹道人,脸上也起了怒意,指向远处的妖魔:
“这只妖物往日祸害无数百姓,今天更是让城内死伤无数,如今还好端端活在那里,随时可能暴起,如果不除,你问问燕家主能否心安?问问在场修士能否心安?本道惹不起左剑仙,方才就是偷偷摸摸来先斩后奏,你把妖物放在一边不加看管,本道担忧横生枝节除妖,难道也是错事?”
围观众人都有点懵,但大略听懂了两拨人为何发生争执。
燕三戒发现妖物竟然就在附近,脸色微变,连忙道:
“左少侠,不管怎么说,这妖物还是先除了吧,其他事儿咱们坐下来聊,都是为民除害,何必怒言相向。”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开始劝说。
左凌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话,觉得云豹道人可疑,那对方说什么都得查清楚。
上官灵烨对处理邪门歪道的事儿比较擅长,无非有嫌疑扣下来审查,查到没问题为止,有意见找八尊主说去,规矩他们定的。
见云豹道人怒言质问,上官灵烨拱了拱手:
“云仙长为民除害之心,实在让人敬佩,但正道的规矩道长知晓,如果问心无愧,何必怕我等查问?我等真怀疑错了,自会赔罪补偿……”
云豹道人一挥袖子:“那是九宗的规矩,中洲没有这规矩。”
“你知道我们是九宗的人?”
“本道曾在伏龙山修行,了解那边的规矩,现已离山,无论你们是谁,都没资格管到本道头上;本道在北方不是没朋友,你们硬要借机生事,就别怪本道不留情面了。”
上官灵烨终究是正道中人,总不能把云豹道人打趴下搜魂,对方回应滴水不漏,她沉默了下,转眼看向左凌泉:
“和老祖说一声,让她请江剑皇过来一趟,事关无数百姓性命,江剑皇侠义无双天下皆知,不会嫌麻烦。”
能被称为‘江剑皇’,只有玉瑶洲最强剑修江成剑。
上官灵烨这话,就相当于两个小散修在野外起了争执,其中一个说要把九盟之尊上官玉堂叫来评理,正常人听见都会笑掉大牙。
周边的修士听见这话后,表情都有点怪异。
而站在对立面的云豹道人,如果不清楚两人身份,恐怕也会嗤笑一声,当做两人是扯虎皮大旗吓唬人。
但云豹道人瞧见真的左凌泉回到后方,和一个女子说起此事,让其代为通告后,眉头却微微皱了下。
上官灵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神冷了下来:
“云道长知道我们能把江剑皇叫来?”
云豹道人脸色不悦,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