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想了想,在谢秋桃旁边坐了下来,长剑平放膝上,笑了下:
“你也别担心,你爹……”
“那不是我爹。”
谢秋桃收起了盘坐的姿态,转而抱着膝盖坐着:
“我谢家祖祖辈辈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我爹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是我谢家人,怎么可能为异族所用,肯定是那群邪魔外道做了手脚。”
左凌泉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就算我爹心志不坚,我娘也不会答应。我娘可是谢家的后人,落魄世家的大小姐也是大小姐,以前把我和我爹管得死死的,经常和我们说,我们要是敢做违背祖训的事儿,就亲手送我们走;她哪天要是心智不坚误入歧途,也让我们别手软,我谢家人从来如此,宁可全族死绝,也不会给祖宗抹黑……”
左凌泉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接话。
谢秋桃生性开朗,不想在旁人面前自怨自艾,嘀咕片刻后,慢慢压下了心绪,脸上的伤感消散,露出了一个笑脸,给自己打气道:
“嘻~左公子其实不用为我担心啦,我应该高兴才是。以前以为爹娘都走了,再也见不到,现在至少身体还在,有找回来的机会嘛。”
笑得很甜,虽然有点勉强。
左凌泉点了点头,也露出个明朗笑容:
“是啊,想开了就好。”
谢秋桃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踩着积雪往远处的阁楼走去:
“这有什么想不开,无论发生什么,路都得继续走不是。不说这个了,我的小乌龟呢?这几天露头没有?”
“呵……没人的时候应该露头了,老是被团子当坐垫,小龙龟可能不乐意,昨晚上偷偷钻到了床底下躲着,可惜还是被团子找到了……”
“团子还是调皮……左公子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啊?”
“马上年关了,准备回老家过年,谢姑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去你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和我一个人回去,灵烨她们都在。”
“她们都是左公子相好呀,我跟着过去,若是被误会……唉~好像也误会不了,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和上官姐姐比不得,最多被误会成丫鬟。”
“怎么会,我介绍一下不就行了……”
“过完年呢?左公子不会一直在家待着吧?我还想去北边看看呢,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
左凌泉思索了下,摇头一笑:“过完年后看情况吧,我想去北边的婆娑洲一趟,那边在打仗,几个相熟的朋友在那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过去。”
“婆娑洲在西北边,离我家挺远的,从这儿过去,要横穿华钧洲。左公子要是真去,我可以给你当向导,不是我吹,我在华钧洲混得可开了,各大宗门都有熟人,认识的仙子不计其数,各个美若天仙!”
“是吗?……不对,提仙子做什么?”
“给左公子介绍呀,左公子不就好这口吗?”
“嗯?谢姑娘,看来你对我有所误解,我……”
“放心,上官姐姐不在跟前,我注意着呢。左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来听听,我看有没有认识的。”
“唉……”
“别不好意思,咱们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不可以聊的?其实我看得出来,左公子喜欢那种比较成熟、身段儿长相都拔尖儿的,是不是?”
“……”
“嘻嘻~看来我猜对了。”
“猜什么对,我从不以貌娶人……”
……
夕阳西下,两道人影,在田野上渐行渐远……
第二十章 夫纲不振
胤恒山在大燕王朝中部,山巅虽是临渊尊主的私人洞府,但临渊尊主从不在凡夫俗子之前摆架子,周边群山并未化为禁地,只是在云海之上布下了障眼法,以免有人误入洞府。
虽然胤恒山的风景并无出彩之处,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临渊尊主在这里潜修,已经足以吸引吸引天南海北的修士过来游赏,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仙家景点,好事之徒把其归类为‘玉瑶洲八奇景’之一。
已入冬月,胤恒山下银装素裹,不少游人在山道溪涧之间行走,衣着各有不同,具体境界很难看出,因为到了这地方,九宗长老宗主都得老老实实把自己当小屁孩,言谈更是克制,约莫就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意思。
山腰处有一座亭子,相当于临渊尊主家里的门铃,游玩的修士走到亭子就会失去折返,而想拜访临渊尊主的修士,可以在亭子里面求见。不过真正能见到的临渊尊主的,最次也是陆剑尘这种有点潜力的年轻人,其他无关闲人,在亭子里站十年半载也不见得有回应。
此时亭子外飘着小雪,身着艳丽红裙的姜怡,就好似冰天雪地中的一道火焰,安静坐在美人靠上,眺望着北方的山野。
精心打扮过的冷竹,难掩心中的激动,不时偷偷拿出镜子打量几眼,看看妆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免待会见到驸马爷,没能留下完美印象。
姜怡也精心打扮得好久,但脸上却没有小别胜新婚时的激动,反而在故作沉稳,想酝酿气势,待会给左凌泉一个下马威。
原因不言自明——分别时她还在给太妃娘娘当免费劳动力,如今太妃娘娘和她男人滚被窝的次数,恐怕都超过她好多倍了,这要是不吭声,她不真成苦主了?
不过姜怡哪怕跟着老祖修行这么久,境界也才爬到灵谷后期,和上官灵烨差得远,要怎么压住上官灵烨还是个大问题。
姜怡还没思考出个合理对策,上方的云海间就有一艘小画舫出现,缓缓朝亭子落了下来。
画舫的甲板上,左凌泉站在边缘,正在遥遥挥手;肩膀上则是肥了好大一圈儿的团子,也在摇着小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