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驰说,他是上官灵烨领进门的,怎么什么便宜都让那她占了……”
韵芝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摇头一笑:
“都八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把上官灵烨当对手看呀?她八十年前被女武神贬入凡世,就销声匿迹了,最近才露头干些宗门外交事务,和小姐早已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再和她计较,就失强者风度了。”
仇大小姐微微摇头——没人会比对手更了解一个人的可怕之处,她幼年之时几乎是在上官灵烨的阴影之下度过,岂会因为有了点道行,就看低那个让她变成万年老二的死对头。
“上官灵烨能成为女武神嫡传,绝非凡夫俗子,只是性格太孤傲罢了。等她在俗世磨平棱角,再次踏上修行道,必然还是以天仙之姿莅临凡世,让同辈修士汗颜。”
仇大小姐夸了两句老对手后,又话锋一转,面向风雪,露出几分傲色:
“不过,八十年过去,她和我确实不在一个层面了,想想还挺遗憾。”
“呵呵……”
……
海岸上。
身着一袭单薄武服的宋驰,还是头发花白的老样子,并未察觉仇大小姐在远处的观望,负手站在江边,目送老程和刚认识的赵小兄弟出海。
程九江在海上要飘三个月,拉了个垫背的……不对,应该是同行的好兄弟,心里自然高兴,抱着赵无邪的肩膀挥手道别。
赵无邪上了贼船,也没有跳下去当怂逼的意思,但表情还是有点无奈;毕竟老程这厮是真不靠谱,拉他坐货船也罢,跨海跑船还带超载的,不光甲板上堆满了箱子,连落脚的舱室里都放满的丹药,如果猜得没错,玲珑阁里也塞满了。
接下来三个月,赵无邪大概率要在货物堆上睡觉,海上还没法修炼,这日子怎么熬过去他都不敢想。
宋驰和赵无邪不太熟,见这小年轻有点提心吊胆的样子,开口道:
“放心,每天都有往返婆娑洲的货船,只要不跑偏反向,遇上事儿在海上撑个两天,就能坐其他船回来,无非损失点货罢了。来回跑船的人多的是,真下海喂鱼的其实也没几个。”
赵无邪笑了下,询问道:
“宋老哥不一起走?”
宋驰摇了摇头:“答应和仇大小姐他们去婆娑洲中部转转,得晚两天。”
程九江听见这话,叮嘱道:
“贸然往深处跑,鬼知道会遇见什么东西,真遇上大妖,你那两只拳头可挡不住。要我看,你别蹚这趟浑水,和仇大小姐请个辞得了;咱们一起走,就在鬼燎川外面转转,降妖除魔也得有自知之明不是。”
宋驰在江湖混了一辈子,无牵无挂早就活够本了,现在只想打死妖魔,或者被妖魔打死,他笑道:
“我自有分寸,再者跟着仇大小姐,出不了大事。”
程九江知道人各有志,劝也没用,当下也不多说,摆手告别后,就带着一船修行物资和黄泉路上一起走的好兄弟,再次驶向了漫漫汪洋……
第六章 人情世故
呼呼——
一场暴风雪,天色晦暗如墨。
两女一男,排成一线,在齐膝深的雪地上前行。
男子走在前方,白袍和暴雪融为一体,腰间两把佩剑交错,也用布包裹了起来;两个姑娘并肩而行,一个背着铁琵琶,一个怀里抱着白毛球似的小鸟鸟。
雪花大如鹅毛,遮天蔽日,但依稀能看到视野尽头的巍峨城池。
左凌泉看了眼城池上‘镇域关’三个字,问道:
“这儿就是小酆都?”
谢秋桃点点头:“嗯呐。”
从绝剑崖离开后,左凌泉乘坐桃花尊主的悬空阁楼,一路往西北行进,今早上才抵达此地,而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
旅途之中,并没有什么酒池肉林般的奢靡场景,左凌泉大部分时间都在三楼养伤;桃花尊主和秋桃就在跟前,四个媳妇不好意思大被同眠,都是按照顺序晚上轮着过来陪床,甜甜蜜蜜,玩得也不是很花。
其他时候姑娘们都在打坐练气,桃花尊主不可能和媳妇们抢着陪床,这些日子面都没露;姜怡整天泡在演武厅里,和灵烨死磕,至于胜负就不用提了,和小母龙揍灵烨的情况差不多,差点气哭,最后左凌泉伤好了, 给姜怡当陪练把灵烨换下去, 姜怡才算熬出头。。
来到小酆都附近,左凌泉先行离开了阁楼,不一起走,是因为游历是为了独当一面自己成长, 寻常修士该走的路都得走一遍, 如果不是在绝剑崖身上有伤,恐怕那时候就会自己坐渡船过来;灵烨她们以及桃花尊主的具体动向, 和上次一样, 并未告知他。
在暴风雪中前行,不出片刻, 来到了城池之内。
修行中人寿数太过悠长, 动辄以甲子算时间,对俗世‘年关’看得比较淡;但真到了年末这几天,心中免不了还是有些多愁善感。
风雪太大,街上人影寥寥, 偶尔遇上的路人, 身上多带着几分形单影只的萧索。
能走修行道的人,大半都是水上浮萍, 早已双亲不在、无家可归, 想过年关, 又哪里来的酒饭香味让人体会那早已忘却的年味。
在年关前行走在这寂寥雪夜, 回忆起幼年, 道行再高的正道修士, 恐怕也会生出几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伤感。
而另一小部分亲眷尚在的修士, 就更加落寞了。
左凌泉行走在街道上, 瞧见酒肆里一个端着酒杯,却望着天际出神的年轻修士, 知道对方此时在想着什么,感同身受。
如果不出意外, 青合郡的家中,叔叔婶婶和兄弟姐妹都回去了,没归家的也就他这二十多岁的漂泊游子。
凡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个春秋,一辈子又能过几次年。娘亲说是没抱孙子就别回来, 但年关时分儿子却远隔万里,心里岂能不失落和想念?
左凌泉回望了遥远的东方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叹。
汤静煣走在身侧, 打量着没有丝毫年味的仙家城市,可能是感觉到了左凌泉的情绪, 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