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过来是为了降妖除魔历练,对此自然道:
“那就谢过南宫仙长了……”
左凌泉带着两个姑娘,进入侧面的楼里,登记了‘左冷馋’的身份后,就开始打听外面的情况。
目前正道修士都集结在鬼燎川以东,先锋在鬼燎川各地清查,剩下的人待命,只有极少数高境修士,才敢出鬼燎川,去雪狼山脉一带走动。
南宫执事在望川城见的修士太多了,听左凌泉言语,就明白他想马上出发去斩妖除魔,坐在书桌后摇头道:
“左小友稍安勿躁。你是剑修,道侣善术法,这位小姑娘是武修,你们仨战力过人,按规矩该在望川城等着,有合适的妖魔需要三位出手,会立刻通知你们……”
修行中人各有各的强项,斥候之类的活儿,多半都是腿脚灵活、善五行八卦的人去干;让武修在千里范围掘地三尺一寸寸探查,先不说能不能看出东西,能看出来也是把本事用在了刀鞘上。
左凌泉晓得目前的大概情况,前面还有一堆豪门子弟等着降妖除魔刷业绩,他在城里等安排,大概率和其他修士一样,窝在屋里玩道侣打发时间,等几个月不见的有事儿落在身上。所以开口道:
“妖魔行迹我自有办法分辨,我们三人都以战力见长,自保没有问题……”
谢秋桃可不想在城里面闲着,点头道:
“仙长放心,先不说战力,论逃跑的功夫,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南宫摘星摇了摇头,劝道:
“年轻人有一腔热血是好事儿,但我也得说句不好听的。婆娑洲不是咱们东洲,方方面面都有上官老祖在天上镇着,这里的妖魔是真妖魔,异族修士手段之诡异,也远超你我想象,不会个禁术都不好意思到这儿来。以前我见过太多东洲的豪杰,一腔热血自持勇武,刚来就嫌弃活儿轻,专往危险的地方走,劝都劝不住;结果呢,能回来的人,都长了记性,没回来的人,则成了教育后辈的例子……”
左凌泉含笑道:“我行事向来稳健。”
“唉……”
南宫摘星能在望月城当安排调度的执事,就不会是视道友性命如儿戏的修士。他怕左凌泉年轻气盛,初来乍到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莽,轻叹了一声:
“左小友年纪轻,有些傲气很正常,你们心中有了打算,想往哪里走,我也劝不住;不过我作为过来人,领了这个职责,就不能看着道友一时鲁莽送了性命。”
南宫摘星拿起桌上的一摞卷宗,往下翻了几页,取出一张,仔细打量几眼后,递给左凌泉:
“你们听我一句劝,别私自行事。这是早上送回来的消息,位置在鬼燎川西侧、雪狼山脉附近,你们先去那儿看看。真出事儿了,惊露台的仇大小姐,正带队在雪狼山脉里巡查;我铁簇府的青魁上官霸血,也在千里之内,都是自家人,说不定能来驰援。当然,也别抱侥幸,在鬼燎川出事儿,基本上九死一生,能走接走,切不可冒进。你们能安全回来,我再看情况和师长打招呼,让你跟着前辈进雪狼山。”
左凌泉接过卷宗查看,是个调查的差事——几天前,有修士鬼燎川西部的沙江发现异常,但没有查到确切线索,上报望川城派遣高境修士复查。
左凌泉简略看过一遍后,也没有挑三拣四,至于仇大小姐、上官霸血的驰援,他完全就不指望,收起卷宗后,就和南宫摘星告了辞……
第十一章 荒山野岭
星光之下,程九江和赵无邪,相伴在破败官道上行进,周边山野了无人迹,偶尔能瞧见一栋土房子,也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断壁残垣。
山野极深处,倒是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但幽绿之色的光芒,显然不属于凡世。
“‘鬼燎川’是鬼火燎原的意思,近千年来这边天天打仗,到处都是孤魂野鬼,根本抓不干净,到现在那些个祸害不到人的小鬼都懒得管了……”
“此地阴气是重。”
“赵老弟你别害怕,我阳气盛,往你跟前一站,寻常孤魂野鬼根本不敢近身。”
“你先把腰上的‘辟邪符’摘了再说这话。”
“唉,修行中人要万事从心,哪怕不依仗这玩意儿,有备无患总没坏处……”
程九江絮絮叨叨,言语故作豪气,但四处打量周边风吹草动的眼神,透漏了心底的心虚。
赵无邪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也挺心虚。
坐货船抵达婆娑洲后,赵无邪陪着程九江,把各种物资送到鬼燎川各个小据点。。
此时两人的位置,在鬼燎川西北部的伏鳞国一带;俗世的伏鳞国并未灭国,但在妖魔仙师横行的世道下,早已经失去了对国土的掌控,百姓退化成了村镇自治,大多地方十室九空,沿途所见之景,只能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来形容。
望川城在伏鳞国的东岳迎露峰设置了补给点,以供探路的修士回来补给休养,周边属于低风险地带;但这里毕竟距离雪狼山只有数千里, 有没有异族的妖魔过来侦查情况谁也说不准, 他们两个人无依无靠走夜路送货,心里岂能不提心吊胆。
好在低调做人, 不满天乱飞暴露行踪,想被妖魔注意到也没那么容易,一路下来并没有遇上什么险境。
两人在黎明时分,来到了迎露峰的山脚, 都长长松了口气。
程九江不是第一次来, 带着赵无邪顺利通过看守查问,进了迎露峰上的老道观。
坐镇此地的是绝剑崖的仙尊阎雄;道观里面现有三十余人,都是过来整备休养,准备再次出发的修士。
程九江熟门熟路找到道观里的执事, 把装满丹药、符箓的玲珑阁交给其清点, 顺便询问还需要什么、有没有人要龙阳丹等等,正攀谈间,忽然听到道观的后方,响起一道大嗓门:
“小师叔, 我在这里可没有偷过一天懒,不信您问阎剑仙,我那是恨不得把山里的野狐狸都宰干净, 给小师叔做三百六十五件狐裘, 一年四季换着穿……”
“我说你偷懒了?我说的是你把力气用错了地方……”
程九江听声音有点耳熟,就探头从二门外看了眼。
道观的后院,是坐镇供奉所在的位置, 各种阵法的阵眼都在此处, 由剑仙阎雄看守, 时刻注意着方圆数百里的风吹草动。
此时院子之中有四人。
手杵佩剑立在屋檐下的老者,便是剑仙阎雄,台阶下的三人, 都身着铁簇府标志性的铠甲。
站在右边的是两个女子, 为首的女子身着黑色重甲, 没有配盾, 只在腰间挂了把象征性的金锏;面容冷艳贵气,看起来和上官老祖的雕像有几分神似。
后面的女子,穿的则是一身赤红铠甲,胸口为麒麟兽面护心镜, 兽瞳带有暗红光泽,如同活物一般,虽然面相有点嫩,但这身铠甲套在身上,气势也颇为骇人。
而正在被训话的,是一个男修士,身着黑甲身高近丈,背后的虎头巨盾看起来和门板似的,配上黑色长须十分威猛,但表情却很委屈。
两个女子个子不低, 但汉子的身高实在夸张,可能是不敢低头看长辈, 汉子直接蹲在了地上说话,场面看起来还有点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