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是我杀的,想和他一起上路,尽管来便是。”
狂妄之语气,让黄家众护卫表情惊悚。
赵霸手持双刀,听见这目中无人的言语,直接被气笑了:
“老夫闯到江湖数十年,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不怕死的人。你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害吾儿?”
左凌泉刚才一刀剁了那少庄主,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又‘记得’那厮三天前揍过他,顺手一刀宰了。
现在得知梦里不止他一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观察者,这个心血来潮的答案显然不适合当理由。
为此左凌泉也没解释,直接回应道:
“我看他不顺眼,这理由够不够?”
赵霸额头青筋暴起,胯下马匹也在泥泞地里不安踏动,他怒声道:
“好小子。给我抓起来,今天老夫不把你扒皮抽筋,我就……”
“慢着!”
双方正在对峙,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冷喝。
赵霸话语一顿,转眼看去,却见城外的郊野上,有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
马上是个黑衣男子,身材匀称面容俊郎,手提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眼中满是冷笑,死死盯着左凌泉。
在场所有人,刚刚都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但瞧见来人的瞬间,却又认出了此人是谁——天南第一刀客荀震南,百刀庄少庄主的拜把兄弟,赵霸的义子,常年游历在外很少回来,几天前才传言要过来拜访。
左凌泉脑子里莫名出现这段模糊记忆,感觉有点古怪,但他身为局中人,也分不清这个荀震南是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还是以前一直都在。
而赵霸等人乃至黄家护卫,连丝毫突兀都感觉不到,赵霸瞧见来人,脸上露出喜色,继而又悲从心起:
“震南,你总算来了,你要是早来一步……唉……”
骑马飞驰而来的,自然是赤乌星君荀明樟的孙子荀甫。
荀甫再次入梦,保留了记忆,此时的心理状态,肯定不一样了。要形容的话,约莫就和穿越客差不多——这个世界全是愚昧无知的土著,只有他一个是天外仙人,多了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不过荀甫也知道福地的规矩,胡说八道轻则被梦中人当成疯子,重则破坏梦境秩序,把所有人吵醒,惹怒所有入梦的修士。
荀甫身份虽高,但黄粱福地背景深厚的修士不止他一个,该低调还是得低调。
荀甫驱马来到两拨人之间,按照当前身份,先对赵霸拱手一礼:
“义父,赵兄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和赵兄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他死于贼人刀下,我岂能坐视不理,此子就让我来处理吧。”
说完后,荀甫提着刀来到队伍前方,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左凌泉:
“小子,听说你下杀手之前,还来了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另一句话,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左凌泉以为对方是为兄弟来寻仇的,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古怪,嗯……就像是看一只愚昧无知的猴子。
左凌泉对这种眼神很不爽,他抬刀指向荀甫:
“是吗?”
荀甫也是真小心眼,冷冰冰望了左凌泉一眼后,翻身下马,从马侧的行囊里,取出了一个肉包子,边啃边提着刀走来。
??
围观众人,包括仇大小姐,眼神都有些异样,觉得这个荀震南脑子不太正常。
左凌泉倒是明白缘由,有些无语,直接来了句:
“阁下倒是讲究人,知道不做饿死鬼,吃饱了好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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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内,距离城门不远的一栋酒楼里。
天鹰堡的少堡主徐元峰,和大管家郑犼,并肩站在酒楼二层的窗口,望着城门外剑拔弩张的局势。
黄粱福地可以让修士在梦中经历轮回,确实是事实,但监兵神殿作为福地的掌控者,又岂会只满足于靠福地赚取些许神仙钱。
原本的黄粱福地,只有人间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江湖氛围比重很低,是正儿八经渡红尘劫的地方。
但监兵神殿是武道宗门,为了给宗门革新、开创新的武学理念,人为干涉,慢慢把黄粱福地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修士在梦中渡劫,封印了记忆,但‘天赋悟性’不会变,在江湖仇杀中摸爬滚打,很容易悟出曾经会的武学路数,也可能开创新的武学理念。
监兵神殿在福地里安插了不少自家人,以凡人身份跟着高手拜师学艺,高手在‘寿终正寝’之前,都会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而后这些求之不得的武道理念,就变成了监兵神殿的东西。
这个做法无疑是很无耻的,但出关的武道翘楚,都没找监兵神殿麻烦。
一来是因为闭关的人都在玉阶之下,惹不起监兵神殿;二来他们在梦中自愿教的徒弟,梦中事梦中了,总不能大梦初醒后,再去找徒弟、儿子的真身,把人家灭口。
正常情况下都是当做上辈子的经历,不去回想了,连梦中亲眷是谁都不会过问。
当然,监兵神殿也不敢把这种事儿广而告之,这个秘密只有徐元峰、郑犼这种级别的宗门核心才知道。
徐元峰集百家之长,会的武道路数大部分都是从这里得来,此时站在这里,自然是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刘大壮’,有没有让他跟进的潜力。
两人虽然是福地的管理者,但进来也是以入梦的形式,变成了镇子酒楼的老板和店伙计。
郑犼站在背后,负手仔细打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