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听见解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梅近水肯定也能看出蛛丝马迹,说不定已经跑了,或者联系了外面……”
“她跑不了。”
上官玉堂叹了口气:“这地方距离太过遥远,连我都感知不到留在九宗的印记,孤身前来可以说是有去无回,梅近水再是神使,身处外海极阴之地,也借用不出多少神力,我们四人联手都不一定能离开……”
左凌泉眉头一皱:“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了?还没法联系人营救?”
上官玉堂转过头来:“和本尊在这里守护一辈子,很为难你吗?”
“……”
左凌泉表情微微一僵,看着上官玉堂赤诚而坚定的双眼,一时间没能说出回答。
以上官玉堂的性格,流落海外蛮荒,发现关乎正道存续的封印,没法离开的情况,毫不意外会在这里坚守一辈子,哪怕终其一生无人再能知晓她的存在和功绩。
若真是如此,左凌泉不可能离开,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陪伴上官玉堂一辈子,让她不至于为人族燃尽一切,还得承受永恒孤寂。
但他不出去了,媳妇们怎么办?莹莹在跟前也罢,灵烨她们岂不守活寡了?
上官玉堂瞧见左凌泉纠结至极,淡淡哼了一声:
“看来确实很为难。放心,本尊感知不到九宗,可感知的到静煣,到时候让团子飞过来就行了,它是神,又累不死……陵光神君确实有点霸道了,从极南之地辐射到极北……咳咳——”
上官玉堂闲庭信步间,猛地咳嗽了一声,脸颊顺势涨红又恢复自然,但难掩气息的不稳。
左凌泉得知联系的上静煣,如释重负,瞧见老祖的模样,又脸色骤变,抬手扶着胳膊:
“前辈?”
上官玉堂看似外表无碍,但空间震荡能震碎她身上的龙鳞裙甲,腹脏经脉又岂会没点损伤。
上官玉堂想要强撑着去把梅近水灭口,但体魄确实不足以支撑她完成此壮举,在判断梅近水不会比她好多少后,也就放弃了逞强,转身往后走:
“还是先休息下……早知道本尊抱着老妖婆了,你是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送给梅近水念诗;现在只希望老妖婆别失心疯,给梅近水治伤……”
说这些啰嗦话,只为保持神识的清醒。
但上官玉堂走出几步后,声音还是逐渐减小,眼神涣散,往旁边倒去。
“诶?”
左凌泉连忙扶住高挑身躯,咬牙把老祖横抱起来,跑向了古老石墙:
“我也会点医术,我帮你治伤。”
上官玉堂这辈子头一次被公主抱,手抬了下,却又半途放下了,淡淡道:
“连本尊金身都进不来,还治伤……你还是念两首诗给本尊解闷吧,威风点的……”
“一个团子千丈长……”
“闭嘴……”
————
数千里之外,一座内陆湖沿岸。
湖光寂寂,遥遥可闻鸟兽虫鸣,一座装饰精美的木屋,飘在湖面上,里面亮着灯火,和周边荒无人烟的森林显得格格不入。
屋外的房檐上,挂着刻有‘桃花夭夭’的木牌,和一串风铃。
木屋内部空间比较小,但五脏俱全,秀床放在里侧,有琴台、书桌等设施,书桌上还立着个镇纸,上面的雕塑,是一个羊角辫小丫头,骑在一个姑娘腰上,握拳做出‘武松打虎’的架势。
镇纸的名字,自然叫做‘镇玉堂’,虽然当年实际情况是两个人的姿势反过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姑娘在读书写字的时候把玩解气。
曾经的小丫头,早已长成了风娇水媚的女人,此时坐在幼年的小凳上,望着床铺上容易未改的女子,愣愣出神。
“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师尊,我写的梅花诗好不好呀?”
“好,别出心裁、自成一派,不过以后别当着外人念。”
“为什么呀?”
“修行中人要内敛低调,树大招风吗,莹莹以后就明白了……”
“嘻~我就和上官玉堂说,她成天看那些杂书,‘雄霸武神’什么的,不通半点文墨,我把这首诗亮出来,肯定惊掉她下巴……”
“呵呵……”
坐在木屋之中,故人在眼前,欢声笑语犹在耳畔,难免让人恍惚。
秀床之上,垫着鹅黄的床单。
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子,身无寸缕躺在枕头上,闭着双眸宁静柔和,完美无瑕的倒扣玉碗,在灯光下呈现出朦朦光泽,整个身体就好似一块外面无暇的胭脂玉。
女子的肚脐下,有一朵粉白梅花。
看到这朵梅花,崔莹莹眼神微动,脸颊不易察觉的红了下。
师尊位列山巅,显然没纹身的市井癖好,记得这朵梅花,还是当年她很小的时候,某天一起泡澡,忽然发现,她和师尊有点不一样!
崔莹莹自幼的梦想就是长成师尊那样的大美人,对此完全无法接受,觉得自己成了怪人;师尊为了哄她,就很拼的变了个戏法,去掉了毛毛,变了一朵梅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