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并不答话。
清广身影一转,只在天曜面前留下一个影子,人却出现在了天曜身后,他一剑向天曜脖子划来,可天曜连头也未转一下,周身气场立时大涨,远远看去如同天上悬挂的又一个太阳一样,耀眼得灼目的火光硬生生的将清广推开。
清广在空中生生退了百丈远,这才以地上生出的藤蔓将自己的身体接住。
他唇角微显血迹,然而盯着天曜的目光却在发亮,眸中的疯狂此时不加掩饰的流窜出来。
“竟是拿回来了。”他呢喃了一声,倏尔大笑开来,身形一闪,不过眨眼之间便行过百丈距离再次出现在了天曜面前,此次他手上剑招携带着巨大法力,招招好不留情,剑剑皆往天曜心口刺去:“你竟然拿回来了哈哈哈哈!”他大笑,“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曜眉头一蹙。再次将清广打开。
清广与空中站定,脚下阵法打起:“你倒是拿回了内丹,便能完全压制与我吗?妖龙,二十年前我能借素影之力打败你,今日亦是如此。”
清广的话天曜只听进了一半,他一愣神:“你说什么?”
清广咧嘴笑道:“我说,你心口的内丹,今日,归我了。”
天曜的脸色便在这一瞬间猛地白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语调沉凝,语速缓慢,恍然间那日在雁回屋里听到幻小烟说的那句不能告诉天曜,倏尔出现在了脑海当中。心中的猜测,仿似是一把刀子,已经戳进他的心口,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回悟过来,天曜竟是一转身,当场便要往青丘而去。
而清广此时哪会让他离开。阵法一起,将天曜圈揽其中。
被拦住去路,天曜怒火中烧,掌中法力凝聚,挟带着千年妖力,与清广真人的力量硬碰硬,生生撞碎了他的阵法。而即便如此清广也未曾让天曜走,空中又是一个巨大法阵照下,只比先前那个更加难破。
眼看着终于能拿到妖龙内丹,清广如何会这般轻易放手。
内丹回到了天曜的身体里面,自然是时间越短越好取出来,此次若是放他离开,他日只怕更成大患!
清广如此一想手中剑舞,立时不管不顾杀向天曜,杀招连连,毫不吝惜着自己一身法力。
天曜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无心与清广争斗,几招一过便寻思想要撞破阵法,然而便是在争斗到阵法边缘之际,天曜倏尔看见阵法之下,焦灼后的土地之上,竟然还有两人在下方,在阵法之外,但却靠在阵法之上,没有离开。
竟是……幻小烟与雁回。
雁回站在阵法外,方才离开之际,地上倏尔起了清广的大阵法,她抽身不及,被阵法禁锢住了一只手,深陷其中,抽取不出,她另一只手捂着心口,背脊弯曲,好似没有力气站直身体。
她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就是这样,天曜才能想象出她的痛苦。
而幻小烟一直在旁边扶着她,不知在雁回耳边说着什么,神色焦急。雁回只是摇头。
终于幻小烟一咬牙,像是不再听雁回的话,她一抬头,望向空中被清广缠斗不休的天曜,她双目皆是泪水,满脸乞求,张大着嘴向他喊。
在清广声声重击之下,天曜听不清幻小烟的声音,但却看清了她的嘴型。
她说:“救救她!”
天曜心口一紧。他身形一动,可身边清广再次缠斗上来。清广也分神往下方一望,见状倏尔明了,随即唇边一丝邪笑:“想救人?”
四周阵法蓦地往下一沉,一道刀刃,切开四周土地,阵法之外径直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壕沟。
幻小烟一阵惊呼,连忙飞了起来,将雁回的身体也抱住,避免她整个身体掉落入壕沟之中。
天曜见状目眦欲裂,他身体妖气翻腾,眸中赤焰灼烧,额上青筋一凸,一声低喝,剑势快得让清广都来不及看。
清广只觉得胸腔之上一凉,鲜血便登时从他胸腔之上破开,火焰之力将他推开数十丈,火焰还未停的在他胸腔之上燃烧。
而天曜却看也未看他,回身一剑斩破清广结界阵法。
雁回的手终于得到解脱,幻小烟抱住雁回,正要往上飞,天曜伸手去拉她……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天曜打开的清广倏尔眸光一凝,他根本不管胸腔上的伤口,只指尖一动,旁边的土地倏尔挪动,向中间合拢!
天曜眼睁睁的看着土地缝隙之间的两人来不及逃出,只听“轰”的一声,裂开的土地合在一起,埋住了幻小烟仓皇的脸,还有雁回已经颓废不堪的身体,她好似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好像还对他说了句话,可太快了……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什么都没来得及听见。
撞击的力量那般巨大,在裂缝之处生生隆起了一座土丘,天曜亦是被这股力量撞开。就这样看着雁回与幻小烟被埋在其中。
“不……”
这声音像是从心底传出来的一样,天曜耳边登时寂静成了一片,他一时竟忘了自己是会法术的人,忘了自己是能通天彻地的妖龙,他竟然俯身而下,落在土丘之上,以手去刨那掩盖住的土地。
身上被泥土弄脏,脸颊满是狼狈。
而此时清广倏尔出现在天曜身后,他眸中尽是冷意,丝毫不见温度,他在天曜身后,举起长剑,径直向他心房而去。
突然之间,天曜所跪的地方倏尔凹陷,天曜身形一矮,清广剑势一偏,擦过天曜耳边,土地之中倏尔火光打气,一股热浪炸开,推开清广,将刚堆出来的土丘炸出一个深坑。
而在那深坑之中,幻小烟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正在呜咽哭泣。
天曜愣愣的看着幻小烟,在她所在的地方,没有雁回的气息没有残留一丝一毫。
听闻天曜脚步声踏来,幻小烟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天曜,她强迫自己停住哭声,道:“主人用最后的力量护住我了。”她终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出声,“她就只剩下这个了。”
张开双臂,她怀里剩下的那片鳞甲正散发着微微光芒,那是他的——护心鳞。
天曜失神,伸手去触碰,鳞甲之上的温度是雁回的体温,但却烫得让他几乎要握不住。他倏尔想起那天,雁回对他说,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他终修成得道,得了仙位,他问。
“那你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