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一大一小,两条。
大的是人形穿的,小的像一截袖子,是蛟身穿的。
司空寒告诉古万里:“十六再走。”
古万里也不急这一两天,他最近都在翻古卷,绘地图,规划去凡间的路线,因此对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多大意见。
约好十六再走之后,司空寒便再没笑过,时常坐在一旁握着留影石看小蛟玩儿,一坐就是一天。
等夜里苏旖梦睡觉后,他又会悄悄出门,直至天亮才回家。
时间转瞬而逝,转眼就到了十五。
司空寒早早就守在了丝丝身边,看着她疼得蜷成一团,头顶上的独角隐隐冒出暗红的光,像是沾了一层血。
他心情烦躁,都下意识地攥紧自己心口位置,那里,像是有头凶物正要破开胸膛往外钻出!
脑子里很自然地冒出了一个想法:为何受苦的是丝丝,而不是别人?
不能你一个人疼。
不能你一个人不好过。
凭什么其他人都能舒舒服服的,而你每个月都要受这样一次煎熬。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周身煞气再次翻涌,那是一种想要将其他生灵一同拖入炼狱的毁灭气息,是属于魔剑的意志在侵蚀他的元神。
书灵:“魔剑的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按理说,看到你痛,我们都会心疼,难过,但他是疯子,思想偏激,想的是,毁灭吧,大家都来陪你痛。”
苏旖梦:……
她真怕司空寒突然跑出去要大杀四方。
关键是,他现在谁也打不过,百炼峰的大佬们都能轻松按住他。
偏偏他又是个越镇压越疯的人,师父他们肯定不太愿意出手,那到时候,会不会把外面的丝带弄得一团乱?秋千架会不会打翻,还不如,让他去锄地呢。
眼见司空寒又变烟囱了,苏旖梦只能强打起精神去缠他的手。
“烫,太热了。”
她轻轻蹭着他胳膊,“冷一点儿,冷一点儿。”要是能像越寒江雕塑那样就好了,她冷的时候玉热,她热的时候玉冷。
司空寒其实也会忽冷忽热,而这冷热飘忽不定。
上次落入蝙蝠洞,他突然发热,然后燃起大火烧光了蝙蝠,之后身体都发烫了好久,接着又冷了很久。
就好似打铁,先烧得滚烫,又一盆凉水浇头,淬冷。
司空寒定定地看着手腕上缠着的小黑蛟。
她只有一个小角,上面缠了一点儿丝线,扎了个蝴蝶结。
他这些日子翻看了许多关于妖族、半妖的玉简。知道血脉冲突时,他们会经历怎样的痛楚。
身体里的经络好似要被血液撑破,皮肤表面看着无事,但其痛楚宛如处处溃烂,触之痛彻心扉。可在这样的痛苦之下,她仍想挨着他。
司空寒:姐姐宁愿疼痛,也要紧紧拥抱我。
他眼里的红一点点黯淡下来,最终,司空寒缓缓坐下,开始运转灵气,施以法诀让自己的手慢慢冷下来。
等到她的身体变得冰冷时,司空寒又让自己的手变得暖和。
他内心还有一点儿隐秘的期待:希望丝丝能变回小姐姐。
这样,他才知道,他送的裙子小姐姐穿在身上到底合不合身,漂不漂亮。
只不过整整一天,丝丝始终都是小蛟,等到十五彻底熬完,她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司空寒,则静坐一晚,直至天亮。
次日清晨,苏旖梦幽幽转醒,她发现司空寒没在身边,心头咯噔一下。
他们十六会出发,难不成怕离别太伤情已经先走了?
她的鳞还没给他了。
苏旖梦支棱起脑袋,正要用神识看,就发现窗户大开,司空寒正在院子里跟师父说话。
他手里拿着的是个毛线团?
时姐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将毛线团接过后塞进了袖子里。
两人完成送礼环节后都透过窗户望了过来,苏旖梦直接从窗户飞出去,落到了司空寒肩膀上。她现在还有点儿重量,司空寒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落下去撞得哐一声响。
苏旖梦:“什么时候走啊?”她叼着那因为在小自在天地里呆了几天,已经有了一层淡淡金光的小龙鳞,眼巴巴地看着司空寒说:“你看我这鳞片,跟其他地方的鳞片是不是不一样?”因为叼着鳞片,说话声音都有点儿含糊不清了。
司空寒看向她。
她周身黑漆漆的,口中鳞片却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一片与众不同的鳞片。
他想了想,故意说:“你去河里抓鲤鱼了?”
苏旖梦哇了一声,气咻咻地要争辩,结果嘴张太大,鳞片都掉了。
正要去捡,它已经落进了司空寒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