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扫了钱宁和那女子一眼,钱宁和那女子全都站起身来。江夏问道:“朱厚照人呢?”
钱宁指了指寝宫的方向,道:“在里面,要死不活的,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要死不活的”,“撑不了多久了”。这两句话让江夏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很想立刻奔进寝宫去看看朱厚照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面子上江夏还是忍了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准备往寝宫走去。
此刻那女子突然开口叫住了江夏:“张公公。”
江夏扭头看向那女子,问了一句:“何事?”
那女子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事?什么事?江夏心中紧了紧。他不知道这女人口中所说的事是指什么,指截杀自己还是其它?
江夏不敢冒犯,于是十分不客气地回答道:“本公公做事还需要想你交代吗?”
说完,江夏直接转身,朝着寝宫走去。
女子气得脸都红了,扭头看了身旁的钱宁一眼,问道:“他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不用介绍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这女子就是刘良女。
原本她只是想关心一下张永是不是已经杀了江夏,但是没想到却被假扮成张永的江夏直接硬喷了一句。
而错打错招,钱宁低声对刘良女说道:“算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截杀江夏的事出了纰漏。”
第395章 饮泣吞声
乾清宫作为大明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以及休息的地方,其布置陈设子奢华的就不再多说了。而寝宫是布置在暖阁之中的,按理其温度应该是四季如春才对,并且房屋里往常一定会有令人闻之醒神的上等沉香气息。
可是当江夏走进寝宫以后,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以及浓浓的恶臭味。那恶臭似乎混杂了屎尿等排泄物,以及汤药的味道。
光是感受到这一切,江夏顿时感觉鼻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十分难受。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到朱厚照所躺的那龙榻跟前。
床铺上的朱厚照发丝散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目无神地看着床沿边的地面,怀中抱着一床被子簌簌颤抖。
看到朱厚照这幅模样,江夏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出来。
江夏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坐在床沿边扶着朱厚照的双肩道:“老二,老二,你振作一点!”
江夏这两声“老二”似乎让朱厚照陷入到了某个回忆当中,没有了焦距的眼神逐渐凝聚起来,无神的眼睛仿佛慢慢有了一丝光亮。
朱厚照慢慢地扭动着颈部,就好像是一台已经生锈的机器在艰难地运行着一般。
江夏眼泪越流越多,他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能压抑着那股想要大叫出来的冲动,饮泣吞声的痛哭着。
也许忍的太难受,江夏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老二,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来晚了,老二!你振作一点……”
朱厚照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他的右手在床铺里面摸索着什么,然后他似乎是想要把右手从床铺中探出来,但是他好像连伸手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夏赶紧帮他把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当他看向朱厚照的右手时,江夏愣住了。
金兰帖!
江夏和朱厚照结拜时,他亲手所写下的金兰帖。
江夏伸手握着朱厚照的右手,声音哽咽中带着沙哑,他低声说道:“朱寿,顺天府人,弘治四年九月初八生。
江夏,苏州人士,弘治二年五月初十生……”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念江夏、朱寿,虽然异姓,但志趣相投一见如故,故今日结为兄弟。从此我等二人必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厚土,实鉴此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
“老二!”江夏一字不差地背出他和朱厚照结拜时,两人共同说下的结拜誓言。
说完,江夏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以后江夏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币。一张一百面值的美元。
江夏穿越过来,身上只有两张一百面值的美元。他自己留下了一张,另外一张当时在和朱厚照结拜时,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朱厚照。
在整个大明,在这时代的天底下,如此一百面值的美元只有江夏和朱厚照手中各持有一张。
看见那张纸币,朱厚照终于确定了江夏的身份。
他整个人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双手反抓着江夏的双手。朱厚照也是十分激动,他哽咽着说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朱厚照那那一句“大哥,你终于来了”,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好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见到大人以后在表达自己的委屈一般。
看到昔日时时刻刻神采飞扬的朱厚照变成眼下这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江夏心中的难受又加深了一重。
朱厚照抓着江夏的手想要坐起来。
江夏赶紧扶着朱厚照从床铺上坐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
朱厚照抓着江夏的手道:“大哥,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不要打断我的话,让我把想要说的说完。”
“大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是杨廷和。钱宁和张永也是他的人,另外朝中究竟有多大臣是他的人我现在也不清楚。
他让我写了传位诏书,让我把皇位传给兴献王的二儿子朱厚熜。我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已经写了诏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