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满朝文武皆站在这二人身后,自己与王氏则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对谢安所说半信半疑,但王允仔细一想,这太子已经是懂事的年纪真要争过来让皇后养怕也是养不熟的,小小幼儿能成什么气候,何况对手是满腹诡谲的李英知与谢安。
到头来他无奈叹了口气:“尚书大人所言甚是……”
……
离开王府后,景西问:“大人说服王允了?”
谢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没那么容易,只是这王允是个谨慎小心之人,五分真五分假就足够他动摇念头了。”虽然她通篇顶多只有一分是真的……只能庆幸这李英知不是先帝之子的秘密世上知者寥寥无几,想骗王允并不是件难事。
至于她和李英知联手,那就是个笑话了。谢安冷笑,前阵子还口口声声说爱着,一转身就打起和王氏联姻的主意。
“咦,邵阳君大人?”景西忽然顿住步。
谢安抬头,本应早就离去的李英知正好整以暇地立在树下,灼灼桃花映人夺目。谢安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一样,侧身而过间手被人拉住:“邵阳君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英知一本正经道:“不做什么,就是最近没什么胃口,想闻点酸开开胃。”
☆、第五十五章
光天化日之下,谢安不想被人看到同他有太多纠葛。以他两的身份本来也不该有什么政敌以外的关系,朝廷内各派势力鲜明,德熙帝病情垂危,打死她都不信李英知对那把龙椅没什么念想。既然如此,彼此之间还是少往来的比较好,省得到时候兵戈相见两方难堪。
想得清楚了,谢安神情更加冷漠:“中书令胃口不好找太医便是,实在难受得紧了,侍中郎府中想来也有好郎中,下官有事在身不便多陪。”
手腕利落一甩,挣开他扬长而去。
哟,真生气了?李英知看着空空的手,想笑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王允府邸,亦上了车舆。
“公子不去找王侍中了?”白露疑惑。
“磨到这个点出来,想来她自己已经说服了王允打消皇后争夺太子的念头。我没同她通过气,贸然再去恐怕适得其反惹王允猜忌。”
“那公子还去找谢尚书吗?”
李英知坐了半晌,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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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一回府,尚未来得及去见赢娘便收到了两份“惊喜”。一是阿肆递来的喜帖,翻开一看,竟是自己兄长谢时的婚事。谢安盯着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隐约记起谢一水曾经跟她提过谢时的婚事。但那时候谢安忙着为谢心柳的死奔波忙走,一回头将这事忘了个干净。
情理上,谢心柳新丧不久不宜操办这样的喜事。谢安虽然心有芥蒂,但也能理解谢一水忙着为谢时操办婚事的心情。一来这门婚事拖得真是太久了,谢时等得起,亲家女郎等不及;二来任谁都看得出德熙帝病入膏肓,也就这么几天的事了,万一皇帝殡天了,这可拖得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安捏着喜帖反复看了看,让阿肆去谢府回个话,办婚事可以,但这节骨眼上低调点,别刺激了皇帝拿他们开刀。
此事毕,史思明携着包袱抽抽搭搭地来了,说是要辞行归故里。
谢安一看他哭就头大,赶紧问:“你这是又怎么了,可是在哪受了气?”
孰料史思明这次是真铁了心要回去:“大人那日所言对我撼动颇深,我深思熟虑多日,这复仇一事终究得靠我自己。在这尚书府耽搁一日,我父族在天之灵便不得瞑目一日。”
谢安看他说得认真,略一沉吟:“那你此番回去可有什么详尽打算?”
史思明不慌不忙道来:“王向谦那狗贼虽然反了我爹,但是北方仍有我父亲留下的一些忠心耿耿的将士蛰伏等待时机。我已与这些人取得初步联系,回去后与他们再作细算。大人放心,思明并非冲动行事。待在尚书府中虽然安全但终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若被王向谦发现定会连累到大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力一搏,是死是活总能有个结果。”
“你心意已定我本不该多留,但王向谦如今盘踞北方,已成一霸。你回去等于自投罗网,我这正好有个机会,将你安插进朝廷派往幽州的府兵之中,你可借此潜伏在府军中谋定而后动。切记,凡事三思。”
史思明眼眶微微红,朝着谢安磕了个头:“只要能为我史家满门复仇,我史思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大人今日的滴水之恩,若此番我能活下来定衔草结环相报。”
又嘱咐了一些细节中事,谢安回过神时已到了饭点,景西过来代赢娘请她过去一同用膳。
上一次见到赢娘已是一年前的事了,赢娘依旧是谢安初次见到时的那副打扮。仲春的节气,她却还穿着厚重的冬装,苍白的脸上被热茶熏出两分血色。
“西京的气候比不得魏博湿润,赢娘要是水土不服的千万莫要忍着,尽管让阿肆去请太医便是。”
赢娘浅淡的眉眼露出一抹笑:“大人莫担心,赢娘我身子虽不行,但也跟过大帅南征北战过,与战场相比这儿已是上上好的了。”
这么些年了,田婴一直未娶正室,身边仅有她一个妾室,谢安也问过田婴为何不干脆将赢娘扶正。
田婴只回了她古怪的一句话:“正室那便是要入族谱了。”
谢安一直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而这些年的相处她渐渐琢磨出其中意味来。用完饭,景西将食具撤下,房中仅留谢安与赢娘二人说着体己话。谢安默默喝着茶,一会看看赢娘,一会看看她的小腹,突然问道:“赢娘,你有没有发现,你与一个人眉目间有些相似。”
赢娘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未流露,捧着手中的青瓷盏柔柔和和地笑起来:“来西京前我还与大帅说道,大人恐怕已经猜出详情了。大人所说的那个人,便是大人自己吧。”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谢安心中的疑问,她又惊又喜又悲,百感交集之下竟是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还会遇到一个真正的血脉上的亲人。如此一来,初遇时无来由的心生亲切,还有魏博老节帅的田一博生前见到她时的异样及后来田婴态度的转变,一切都有了解释。
谢安有些自嘲,原来她还以为是田婴是被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诚意所打动,才放弃李英知投靠向她。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天大的秘密。她其实早就应该猜到的,史书没有记载,但公主下降魏博嫁与节帅怎么会没留下子嗣呢?那时的节帅应该是田婴的叔父,为了守住这条血脉及田家,田家不惜假装向同庆帝投诚。
“大人,或许应该叫你堂妹,田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大圣皇帝一脉。”
夜间,谢安抱着枕头从左翻到右,从右翻到左。白日里的欣喜若狂,夜里冷静下来就成了满腹的心烦意乱。赢娘的存在,于她无异于一件喜事,而这也意味着田婴似乎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却能不动声色地与她来往四年之久,实在是太可怕了。
“啪嗒”窗下忽然一声响动,谢安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才想喊刺客,一道黑影倏地袭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第五十六章
谢安被早起的黄鹂鸟啾啾地给吵醒了,天光熹微,一流朝霞埋于云层之间。往日这个点她早该起身准备上朝了,奈何昨儿一觉睡得太过踏实,什么时候眯过去的自己都没知觉,至于李英知……
李英知!!谢安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被褥盖得好好的,摸摸枕边,热气犹存,想是人走了不久。懊恼过后,她又松了口气,幸好这人还识点相溜了,要不然等珊瑚他们进来伺候她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大秦的中书相公为什么和兵部尚书滚在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