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洛银便头皮发麻,脚下步伐更快,在谢屿川跟来前她便先施了一道法,结界设在她住的小院外,谢屿川只能弯腰从月洞门外看进去,瞧着洛银匆匆入房的背影,不禁一笑,眉眼弯弯。
此时站在洛家老宅门前的宁玉,双手叉腰,抬眸看了一眼没有牌匾的门头和紧闭的大门,方才那旖旎喘息,亲吻时动静大到门框被撞得咚咚响了好几声。
这两人是否太腻歪了些?
他还跟在后面呢!
他们就真的看不见?!
还把他关门外了。
等宁玉回到了住处,瞧见谢屿川正坐在屋顶飞檐上,少年恣意地伸了个懒腰,抬着下巴看向今夜弯月,眼若繁星坠长河,心情极好。
宁玉微垂眼眸,飞身而上,站在了谢屿川的身旁想走近些,谢屿川突然伸出长腿支着屋瓦,眼神淡淡瞥他,像是嫌弃他打扰了自己赏月。
宁玉也不在意,就地坐下,轻笑问道:“我给你的书,你都看完啦?”
谢屿川神色一怔,双眼瞪圆,耳尖却在月色下透着红。
宁玉笑得更加轻浮:“何时能饮你与未来师父的喜酒啊?”
若说谢屿川方才险些恼羞成怒,现下心中那几分怒意也因为宁玉这一句话而消了,喜酒二字当真是直戳他心。
谢屿川右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问:“人界成婚是怎样的?”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宁玉的眼神远去,不知看向何处,又不知想到了何事,他眉眼含笑,道:“但有真心相爱之人,也会省去这些繁文缛节。”
谢屿川朝他看去,神色微诧:“你有喜欢的人了?”
宁玉挑眉:“自然。”
“那个人也在你的住处吗?”
回想起他所喜欢的人,宁玉的笑容变得格外甜蜜,他搓着脸道:“她当然和我住在一起,她是我的妻子嘛!”
“妻子……”谢屿川眼神微怔,侧过身看向洛银所住的院落,就在那张石桌旁,他屈膝跪地时,洛银看他的眼神尤为脆弱,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永远都会陪在她身边。
谢屿川目光柔成了水,心也化了:“我也想让她当我的妻子。”
“那便速速成亲。”宁玉拍着谢屿川的肩道:“求亲这种事不能等女子开口,必是要我们男人主动,哪日时机好,气氛佳,你便把话说出来,否则你俩那般,名不正言不顺的巫山云雨,对未来师父的名声也不好嘛。”
“她挺在意名声的。”谢屿川眉头微皱,洛银都不让他在外牵她、抱她。
看来他得快点儿寻个时机,将话与洛银挑明了说。
见时辰不早,宁玉跳下房顶道:“早点休息,师兄,别大新年得病。”
谢屿川未打算在房梁上呆一夜,只是等洛银院内的灯灭了后便回到房间休息,次日除夕,天还未亮整座碧水城便布满了爆竹声,淡淡的硝烟味儿吹入洛家老宅,唤醒清晨。
接连多日的雪终于停了,阳光普照,城中屋檐下处处可听水滴声。
谢屿川清早便在门外牵马,宁玉双手环胸靠在大门旁,洛银从房内走出,直接忽视了他,笑着对谢屿川道:“临走前再买一屉长面铺子的汤包,昨日他说今早还开半天张。”
谢屿川晃了晃手中食盒,眉眼弯弯,显然早有准备了,洛银上前捏了一下他的脸:“真乖!”
谢屿川揉了一下脸,笑起来时嘴角有个小梨涡,显出几分青春可爱,洛银看见顿时挪开目光,按住险些紊乱的心跳,对他道:“离开烈州后咱们去淓州,据说淓州人吃驴肉,我这一路上还没尝到过。”
“好。”谢屿川绑好缰绳。
宁玉就算再蠢,也看出这两人的不对劲了。
他们当真看不见他?
“未来师父,此去淓州路远,为吃驴肉不值当,驴肉处处有卖的。”宁玉没忍住开口,洛银回眸看他:“哦?还有哪儿的驴肉比淓州出名?”
“古河州也吃驴。”宁玉道。
“可古河州离得更远哦。”洛银浅笑。
宁玉皱眉,心想自己在洛银面前还真是演不来沉稳,他知道依洛银的脾气,如若他不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她绝对能带着谢屿川一路前往淓州吃驴。
宁玉心下沉了沉,终是苦笑道:“未来师父真不打算帮我除心魔了?”
洛银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她道:“你若真有心魔,我帮你除之也未尝不可,可你没有心魔,我去瑰海除什么?”
宁玉一怔。
洛银道:“宁玉,不说实情,我不会跟你跑那么远的,天下之大,去何处游玩不是游玩?但天下之大,修为能在我洛银之上的,恐怕你找不到第二人。”
宁玉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神色微怔,就连苦笑也扯不出来了:“你知道我非被妖邪控制。”
“我有眼睛,会看。”洛银道:“邪气侵体,心魔难除之人不会几十年来未行一恶,但你有心结,有执念,长此以往下去,未必不会成为心魔。”
宁玉赞叹她慧眼如炬。
“我是有事相求,才跟来缠上尊者的。”他道:“瑰海非我心魔,而是我心安处,瑰海深处的岛屿藏了一道秘术,不知尊者可曾听过,一舍双魂之说?”
洛银本做好了等宁玉吐出真相的准备,却仍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心下震荡,久久未平。
一舍双魂……
她不自然地看向身旁伫立的谢屿川,几日前墨安仙道的话还绕在心头,墨安仙道的残魂藏在了谢屿川身体的某处,照理来说,他也是一具躯体里,有两个人的魂魄。
当时墨安仙道清醒的时间很短,洛银心中有许多疑惑都没来得及问出口谢屿川便苏醒了,从那之后的几次,洛银也悄悄用灵力试探过谢屿川,只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