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被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这声音对她来说太陌生,一不留神就以为是陌生人,生怕他来抢妈妈,立刻用小手勾着妈妈的颈不放。
林苏叶:“我来吧。”
薛明翊便把她扶起来。
林苏叶哼几句儿歌,莎莎就睡熟了。
她指挥着明翊把被子铺开,再铺上一块褐色的油毡布以防尿炕。
平时莎莎都是自己躺进被窝,不需要林苏叶抱,这会儿莎莎睡着,她竟然有点抱不动,上炕的时候栽了一下。
薛明翊忙伸手托住她和孩子,直接把娘俩抱起来放在炕上,低沉的声音透着担心,“小心。”
林苏叶自己吓出一身汗,“孩子大了,抱不动。”
她本来力气就小,这也就是抱自己孩子,如果这么一袋子粮食,她可扛不动。
林苏叶把女儿安顿好,直起腰的时候却撞进他怀里。
他把媳妇儿和女儿抱上炕,就那么双手撑着炕沿挡在她身后,这会儿见她靠过来便收拢手臂环住她。
林苏叶顺便被一团清冽的阳刚之气包裹住,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结婚八年,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每一次她都有些紧张。
他在部队禁欲太久,每次回家都挺可怕的。白天看着严肃板正一个人,不爱说话安安静静,晚上却缠得她盼着赶紧回部队去。
也许两人开始得不太正常,所以相处起来有些不自然。
当年林苏叶相亲困难,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想嫁什么人。不能嫁给家境差的,养不活她,也不能留在娘家一辈子不嫁人,因为哥哥们终归要结婚,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她起初对连胜利很满意,他爸妈都有工作,他一个月也三十几块工资,结婚以后她还能接婆婆或者公公的班,也能谋一份工作。
谁知道林婉丽家动用关系半路截胡,连胜利家也改变主意。
林苏叶当时挺难受的,不是舍不得连胜利,是舍不得那样的条件,但是不想爹娘操心,她表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转年开春她去公社买线,在那里碰到薛明翊,听一个认识他的大姐介绍,说他是营长,前途大好不几年就能升团长。现在一个月工资好几十块,还有各种补贴呢。关键小伙子没婚配,家里正给相亲呢。
林苏叶就动了心,就悄悄跟着他,想找机会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哪里知道他太厉害,没多远就把她给甩掉。
她没辙,最后只能回家。
她贪省事抄小路走,要穿过一条河,初春河面化冻不能直接从冰面上走,她踩着中间的大石头过河,结果石头结冰打滑她摔进水里。
河水不深,摔下去也淹不死人,可早春时节河水冰冷,她穿着棉袄棉裤,一摔下去那冰寒的水就往棉衣里钻,她力气又小根本爬不起来。
危急关头,薛明翊救了她。
她已经冻得站不住,他说声得罪又把她抱起来找一处看庄稼的屋子,再找些柴禾生一个大火堆,让她把衣服脱下来烤烤。
他则一直待在屋外。
因为他是军人,她全身心相信他,半点不觉得危险。她邀请他进屋一起烤火,他直接拒绝。他当时脱掉了棉裤,棉衣没怎么沾水。
等她衣服干得差不多就赶紧穿上,再次让他进屋说话,他只是站在门口依然不肯进去。
那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勇敢,主动介绍自己的特殊情况,问他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她知道自己心存侥幸,希望他会因为漂亮娶她。
他当时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映着火光格外明亮。
他说:“我救过很多人,你不必有什么男女之别的压力。”
她寻思他救过那么多人,肯定也有人以身相许被他拒绝了。他没直接拒绝自己,却这样说,那是不是还有希望?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又问了一遍,“我没有压力,我就是想……和你结婚,你愿意吗?”
和陌生人说这种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虽然抬着头,可眼睛却盯着火堆并不敢看他,一直没等到他的答案便想离开。
就在她要想起身的时候,他突然答应了,嗓音低沉磁性,落在她耳朵里让人酥酥的。
他说:“好。”
她回家等了好几天他才上门提亲,他说给部队打结婚申请,还要政审,耽误几天功夫。
提亲之后只过来三天他就带人上门迎亲,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似乎不高兴,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看着有点冷,倒像是被逼着娶她一样。
那几天村里正流传她故意跳河赖上一个帅军官的谣言,她想想自己的确有点赖上他的意思,他可能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新婚夜两人闹了点不愉快,第二天他就要带她去公社,她一路担心是不是要离婚,谁知他竟补了公社结婚证,还特意带着她拍张两寸合照贴上。
别人都不用,他不解释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怕她跑了换个丑媳妇回来不成?
婚后他和家里人说她体质弱不用下地,他用工资养,给了她最初想要的生活。
虽然夫妻俩聚少离多,也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的话,林苏叶却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他对她虽然没有梦里男女主那种爱情,却有家人的感情,他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如果是以前,她就这样生儿育女过一辈子。
现在因为那个梦,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三个孩子和全家的未来上面,她不想再生别的孩子了。
恰好他炙热的唇落在耳后,烫得她哆嗦一下,这次和刚才堂屋的轻浅一吻可不同,明显带着别样的意思。
林苏叶忙挣了挣,歪头躲开,低声:“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