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讲了一个跟着妈妈上大学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她在省大文学院听来的。
于慧敏的一个室友是从山沟沟里考出来的知青。
这个女知青下乡十年,在第五年的时候和另外一个知青结婚。半年后,男知青姑姑家平反立刻给他转了户口和工作。走之前他信誓旦旦一定会回来接她一起过去,结果却一走了之,再无音讯。
第六年女知青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女儿,给男知青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迟迟没有回音。
第七年……
然后77年她参加了高考,78年春她带着女儿千辛万苦地来到省城读书。
学校是不允许带家属的,那个小女孩子跟着妈妈来读大学,就要东躲西藏。
可那么大一个孩子呢,能藏到哪里?
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学校要把她给送回去!
小娃娃哭得可伤心呢,眼泪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女知青哭得可伤心呢,苦苦请求学校允许孩子和她一起,她可以给学校打扫卫生、做别的工作抵。
于慧敏和别的老师同学就一起帮她想办法。
“最后,真的想出一个好办法呢!”莎莎笑眯眯地道。
薛老婆子和大军小岭也听得入迷,小岭忍不住催她,“什么办法?快说呀!”
莎莎:“这是悬念、伏笔,那能告诉你嘛。”
小岭:“故事结局,必须得解密,不解密那写故事干嘛?”
莎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您内。”
薛老婆子:“嘿,你这孩子!”
林苏叶偶尔也碰到于慧敏,不过大家都忙,能坐下来闲聊的时间不多,所以这事儿她竟然不知道。
莎莎跟着大军小岭去省大找顾孟昭,有时候跟着薛老婆子去找顾爸顾妈,大家都觉得莎莎是小孩子说事情从来不避讳她,所以她听了很多八卦。
一般莎莎如果去省大玩儿,于慧敏知道就会特意去看她,还会带她去文学院玩儿。
林苏叶:“那女知青的爸爸妈妈呢?”
她一路这么艰苦,她的父母怎么隐身了?
莎莎:“呃……”
小岭:“切,小小年纪,就会卖关子!”
莎莎:“那人家没说嘛。肯定有不说的理由。”
莎莎想法没有那么深,第一个念头可能她的爸妈去世了,否则怎么会不管她呢?
在她的意识里,只要爸妈在,就不会不管孩子的。
林苏叶:“可是我们不能写人家的故事,这是人家的事情,我们知道就好。”
莎莎:“可是那个阿姨说可以哟。我问可不可以画她的故事,她说可以哟。”
林苏叶却不想画生活中这些苦难的事情,尽管目前看起来是好的,但是肯定要揭开人家的疮疤,不好。
就算对方愿意把故事写出来,人家自己在文学院,自己可以写,不需要别人代劳的。
年轻人经历了苦难,不见得能一笑而过,没有岁月的沉淀和洗礼,不见得能放下心中的那些伤痛。
也许等时过境迁,事业成功,生活美满,岁月老去以后,就可以坦然而对。
就好比她自己,如果现在生活没有这样美好,未来还充满很多危机,她肯定无法坦然而对那个噩梦。
她把这个道理用简单的语言说给莎莎听,她一直快快乐乐的,不需要理解什么叫创伤、伤疤,只需要知道不随意戳别人的痛处就好,给别人留点体而和尊严。
“咱们脚上磕破一块,要是碰一下就会疼,是不是?”
莎莎点点头,“对哦。”
林苏叶:“有些不好的事情,在我们的心里也会留下这样的伤痕,碰一下会疼。”
莎莎:“就好比……我旧三婶?”
奶说旧三婶跟着猪肉佬吃猪肉去不要三叔了,三叔当时还挺难过的。
林苏叶摸摸她的头,这孩子理解力真好,“就是。”
小岭立刻笑道:“就是你小孩子拉在身上的事儿!”
莎莎立刻瞪圆了眼睛,“不可能!”
林苏叶立刻安慰她,“乖宝儿才不会这样呢,是你哥……”
小岭也矢口否认自己不会。
嗯,他是不会,他和大军几个月大的时候,大军乖乖地躺着,小手小脚很小幅度地动,嘴巴也轻轻地咿咿呀呀,他那时候就手舞足蹈、呜哩哇啦,不舒服就蹭来蹭去往人家大军身上拉!
当然,这话她和薛老婆子都不约而同地忘记,绝对不会提。
不是伤兄弟感情的事儿,是怕给大军留下阴影。